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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她在害怕他

    祝思仪何止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刚确诊身孕,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害她。

    这秦宫并非表面上看着这般平静,是她疏忽大意了。

    她不断解释:

    “表哥,我真的没有理由要在这种关头害她。妹妹从我宫中离开后,我就梳洗睡下了,何来的时间安排人手,特意跑去章台宫加害于她呢?”

    馨儿在一旁小声道:

    “就算不是您,您非要精益求精,把才人留到您宫里这么晚,夜间危机四伏,才人的伤照样与您脱不了干系。”

    晏修:“她在未央宫绣了多久。”

    馨儿:“少说也有四个时辰,才人绣一针,娘娘她就要挑一针的刺,甚至点着灯都要让才人绣,夜间刺绣最伤眼睛了……”

    晏修轻闭上双眼。

    一边是他最爱的女人,另一边是他的未来长子。

    须臾,他心中就寻得了最正解之法,再睁开眼看祝思仪,眸子里只剩下寒意:

    “这孩子是如何得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本以为你去南华山修道一载,当真清心静气,不计浮名,却不想,你一次又一次令朕失望。念你怀有身孕,有功于大秦,朕就留你位分,安心待在未央宫养胎吧。”

    “在这个孩子平安出世前,她若再有半分的闪失,朕唯你是问。”

    三言两语,就让祝思仪的心冷到了极点。

    她当真为了腹中孩子,才让祝思嘉留在未央宫的。

    她从来没想过敢对祝思嘉动手,更没有想过晏修居然绝情此,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和解释,变相将她软禁在未央宫。

    祝思仪只得凄然一笑:“臣妾遵旨。”

    今夜之事让她彻底看清,晏修的心,挤不进去任何人了,她做什么都是徒劳。

    本以为能借着孩子的由头,和晏修培养培养感情,现在看来,她的希望完全都落空了。

    落空又如何?

    晏修这样,倒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变相保护,以祝思嘉的手段和脾性,待她醒后,必然会来来找自己清算。

    这个孩子必须平安生产!谁也拦不住!

    老老实实留在未央宫,对她未必没有好处,只是可怜她腹中孩儿,要和她一起闷在一方小小宫阙里。

    交代处理完大堆琐事,天色渐明,晏修传旨道:

    “复祝才人昭仪之位,即刻清扫长乐宫,准备迎回。”

    祝思嘉的位份恢复了,馨儿依旧愁眉苦脸,高兴不起来。

    这段时间在长门殿的日子,她与祝思嘉同吃同住,时间一长,她甚至产生一种不在宫中生活的感觉。

    她渐渐明白,为什么娘娘来到长门殿后,笑容反而比从前更多。

    长乐宫虽好,可陛下才是整座秦宫真正的主人。

    他随手勾勾手指,就能决定一个人甚至一个家族的生死存亡;他能让娘娘住得了一时,未必住得了一世;他这回不高兴,就把娘娘贬来了长门殿,倘若下回他又不高兴,会把娘娘贬到何处去?

    馨儿这个年纪的姑娘,任何心事和眼神都是藏不住的。

    祝思嘉身边的宫人和她一样,待在她身边时间久了,爱恨都敢大胆表露于外,晏修哪能读不懂?

    劳碌奔波一夜,他自己都有些撑不住了,便对馨儿道:“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馨儿含泪摇头:“奴婢不走,奴婢要照顾娘娘,等她醒来。”

    晏修:“朕会照顾好她的,不必担心。”

    ……

    一天两夜过去,祝思嘉仍在昏迷。

    腿上的伤是好了,但给她医治的女医说,她后脑勺肿起一大块,里面多半是摔伤后的淤血。

    女医拿银针逼出了一些,她本就只擅妇科,剩下一些,她不敢轻举妄动,脑部外伤这一方面,还是需要柳太医。

    柳太医被叫去长乐宫,整整两个时辰他才施针完毕,祝思嘉高高肿胀的后脑勺总算瘪了下去,恢复正常形态。

    晏修就在寝殿里批阅奏折,寸步不离守着祝思嘉。

    见她淤血是放干净了,可人还不见醒,晏修着急问道:“柳大人,娘娘为何还无清醒迹象?”

    柳太医耐心解释:“陛下莫要心急,娘娘刚脱离性命之危,脑袋又受了伤,一时片刻醒不过来乃是正常的。听闻娘娘已有接近两日时间无法进食,老臣估算,待到约摸晚膳,娘娘自然会被饿醒。”

    饿醒。

    晏修恍惚不止,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把祝思嘉折磨成需要靠饥饿来唤醒神智。

    若是祝思嘉醒来,他一定把刀递到她手里,让她用全力捅回来,这样才算原谅。

    柳太医见天子失魂落魄,心神不定,叹了口气,温柔提醒他:“陛下,老臣告退,还请陛下自己也保重龙体。”

    果然如柳太医所料,刚入夜,晏修命人抬下他处理完毕的奏折,就听到床上传来微弱的动静。

    晏修紧绷的精神终于得以放松,他笑着坐到榻边,伸手就去握祝思嘉的手:

    “蝉蝉,想吃什么,朕让他们去做。”

    祝思嘉的眼皮还在胶着状态,半睁不睁眼,嘴皮因晏修每隔一个时辰就喂几勺水,倒不算干涸。她无力张唇,晏修的耳朵几乎要凑到她唇边才听清:

    “水……我要喝水……”

    晏修二话不说,立刻起身走向圆桌。

    待他倒好水,一转身的功夫,祝思嘉就坐了起来,两只眼睛惊恐地盯着他。

    晏修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他端着水,轻缓上前:“蝉蝉,别害怕,都是误会……误会……朕没有要杀你。”

    没等他接近,祝思嘉就连连后退,大声尖叫起来:“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她一动,腿上的伤口再次开裂,新换的绷带迅速染上一片鲜红。

    她情绪实在激动,晏修只能先放下碗,强颜欢笑,再次尝试接近她:

    “蝉蝉别怕,是我,我是玄之啊,是你……是你的夫君。”

    话音刚落,一只枕头直接砸到了晏修脸上。

    祝思嘉仍在大声尖叫着,声音已经到了尖锐刺耳的地步,传遍整个长乐宫,明显是怕他怕到极致。

    晏修的鼻子被砸得生疼,甚至怀疑鼻梁骨是不是都被砸断了。

    但他顾不上自己的疼痛,祝思嘉如此反常,如此不信赖他,他必须要重新取得她的信任。

    可他越是靠近,祝思嘉就哭得越大声,身上的伤就撕裂得更严重,甚至手脚并用地反抗他,险些踹到他的下身,她不断颤抖哭喊哀求道:

    “我求求你不要过来。”

    “不要碰我,求你了……我不干净的。”

    干净。

    她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她的清白。

    晏修进退维艰,急得热汗直冒也没有半点办法。

    直到钟姑姑听到动静,掀开珠帘进内,祝思嘉看到她,两眼放光,见到救星般,伸手就对着她做出一个要抱的姿势,说出的话更是令人目瞪口呆:

    “娘亲,娘亲快救我!这头死猪要吃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