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仪,姓祝,颇受宠爱,那不就是灭了齐国的祝元存的亲姐姐,也是那位传说中貌美得不似凡人的美人?
姬阳怔住:“一个女人,怎么会威胁得到晏修?”
就算是再美的美人,于掌权者而言,不过是个玩物。
被他们抓了就抓了,脖子一抹,晏修假惺惺掉两颗眼泪,回头再找十个八个与她几分肖似的玩物继续玩弄,怎么会对他构成威胁?
若说天下无数有情人,谁一腔深情也轮不着晏修,他若当真能像个活人一样有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又怎会做出这么多毫无人性的事?
姜嫄感叹道:“从前我也是这么想,直到这些日子,留在祝元存身边以崇敬他姐姐的名义套了不少话。方知他这姐姐是奇女子不假,晏修爱她爱到无法自拔亦是不假。”
姬阳皱眉:“我还是不信,晏修再喜欢她,宫中还能有旁人?”
若他没记错,晏修后宫的美人可不少啊。
姜嫄:“你以为晏修都二十四岁了,却为何膝下无一子?他正是要等姓祝的给他生下太子,别的女人才有生育之资,否则在她之前,绝不能有任何人挑战甚至撼动她的地位。”
姬阳笑道:“原来如此,还以为他不行呢,没想到老晏家居然出了他这么个情种。行,届时若无法伤他性命,当他面奸/辱他爱的女人,想必也能恶心他个一年半载了。”
姜嫄急了:“别!别辱她!”
姬阳止住笑:“表妹,你从小就这么心善,你可知杀人该诛心?”
一想到祝元存说过,祝思嘉是这个世界上待他最好、也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之一,加之她听闻的那些祝思嘉做出的事迹……
她并不想用这种非人的手段折磨她。
姜嫄:“非也,并非我心软,只是若要取她性命,又何苦拿女子最痛苦之事折磨她?不如给她喂下奇毒,亦或是给她个痛快也好,总之你答应我,留她一些颜面。”
姬阳摊手:“行,就如你所愿。不过话说回来,表妹,你这段时日日夜雌伏在祝元存身下,套出他这么多话,定是万般辛苦吧?”
“你可曾,对他动过半分心?”
姜嫄慢慢收好地图,细瘦的指尖藏在粗布下微微颤抖,她若无其事道:“怎么可能?我与他隔了家仇国恨,我绝不会贱到爱上敌国大将。”
担心姬阳起疑,她连忙把地图递给姬阳,挽上他的手臂:“待咱们完成刺秦大计,晏修一死则天下必乱,群雄并起,诸侯乱世,我嫁与你为妻,我们一起共创大业。”
姬阳顺势亲她:“好表妹,等着吧。”
……
二月初三,天未亮,晏修就要起身更衣上朝。
近日他又跑来长乐宫这边过夜,他起身时,没睡多久的祝思嘉也迷迷糊糊睁眼。
晏修还光着上身,俯身低头去亲她:“朕吵醒你了?快睡吧,早朝完再找你。”
祝思嘉揉了揉眼皮,声音娇糯酥骨,带着撒娇的意味:“玄之,我……”
晏修:“嗯?”
他最爱看祝思嘉撒娇了,每当她撒娇,他就总觉得自己在被她需要。
祝思嘉难掩失落,捂着酸胀发麻的小腹,垂下眼睫:“为何我这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啊?是不是我当真不能生育?”
晏修的身体简直不要太行,行到她几乎快要受不住,可为什么,迟迟都怀不上他的血脉呢?
他再这样独宠她下去,无子嗣降世,朝臣又该如何与他争执?天下人又该如何看他?
回想到太极宫中点了好几月的避子香,晏修有些心虚,柔声安慰她:“会有的,蝉蝉别心急,孩子这种事也是要看缘分的,你我二人都康健,怎会生不出。”
“乖啊,先睡,睡醒了我叫柳太医给你开些补身的方子喝下。”
祝思嘉颔首,随后沉沉地闭上眼皮,继续睡了。
晏修信步走出长乐宫。
原来她也是喜欢孩子的,晏修一想到日后他们二人的血脉降生,他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阿爹,她也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称职的母亲,他们一家三口就会是最幸福的……
下朝时,晏修本欲往长乐宫去。
谁料还没在太极宫更完衣,祝思仪就带着宫人求见。
她端上一碗养生燕窝,递到晏修眼前:“表哥,这是我亲自学着下厨做出来的燕窝,你尝尝?”
晏修回绝:“朕晨间已在长乐宫用过早膳,你端下去吧。”
没想到祝思仪进宫这么久,也并非毫无作为,至少下厨这等她曾经最不屑一顾之事,如今竟也放得下身段去做了。
祝思仪不死心,把燕窝朝桌上重重一掷:
“表哥,我知道你如今厌我、恨我,可你就不能看在我们儿时那些情分,看在你我二人流着相同的血的情分,对我——”
“儿时,你常同渊之一块玩儿,鲜少与朕一起。”晏修打断她,“若有事相求,不妨直说,朕还要去长乐宫用午膳。”
祝思仪泫然欲泣看着他。
他最是不想理解女人的眼泪,看得他头疼。
他哪里说错了?
小时候祝思仪虽然也和他玩,但她总嫌他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不爱说话,每天都忙着念书练武,所以她找晏行玩的时候更多。
如今他如实说出,意在提醒她,他们二人幼时,连半个青梅竹马都算不上,也就那些多嘴多舌爱阿谀奉承的人传的好听,他们何来的情分?
换作以前,他孤身一人时,看到祝思仪哭还是会多嘴哄她一句。
可现在不同,他只是冷眼看着祝思仪哭,好像在看一只阿猫阿狗自己闹情绪。
祝思仪不再自取其辱,哭够了,她才拧着帕子:“表哥,东巡一事,能不能一同带上我?”
晏修:“不能。”
带上她倒无伤大雅,但祝思嘉与她向来有嫌隙,多带她一个,若是影响祝思嘉出游的心情,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哄。
祝思仪难以置信:“那为何北凉那蛮女也能一同东巡?臣妾的三妹为何也能一同东巡?就因为她们是昭仪娘娘的好友、是她的亲妹,你就要一并带上吗?”
晏修:“对。”
祝思仪简直快被他逼疯了。
从小到大,这张脸就从来不染任何起情绪,任你刺激、讨好、取笑之,他都跟脸上罩了层铁打的面具一般,不露山水,不肯多说一个字。
也不知祝思嘉最初是如何勾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