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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晏修狡诈,不易刺杀

    几日后,姜嫄抱着一整筐她亲手所叠的纸白兰,欲要出宫。

    几名副将拦下她:“姜嫄公主,您这是要往哪儿去?没有侯爷的命令,您可不能私自出宫。”

    姜嫄远远地见祝元存练兵归来的身影,开始酝酿眼泪,抽泣道:

    “还请各位将军行行好,清明将至,我想前去齐室皇陵祭奠先祖。”

    副将低头,看了看装得满满当当的纸白兰。

    在齐国,白兰确实为祭奠之物,只是现在才二月头一天,白兰为夏日之花,寻不到,她叠了这么多纸做的,情有可原。

    副将摇了摇头,声音带了几分凶:“不行,清明还为时尚早,你今日就要出宫祭奠,有何目的?说!”

    见祝元存朝宫门这处走来,几个身强体壮的副将又纷纷背对着姜嫄,顺道围着将她的身子遮了个七七八八,她心生一计,直接撒了纸花,直直向身后倒下,动静不小。

    这,也没有对她动手啊!她怎么就摔着了呢?

    几位副将你看看我、我瞪瞪你,还没反应过来呢,只听见背后传来祝元存一句大吼:“嫄嫄!你们又在干什么?”

    他跳下马,大步跑向前,挤开那几名副将,一把把坐在地上委屈痛苦的姜嫄捞起,他看向那几名副将,面色森冷:

    “本侯说过多少次,欺负弱小绝非大国之士所为,你们几人为何三番五次还要对她动手?”

    其中一位名唤作袁恒的副将乃是袁氏旁支,和袁浩宇沾亲带故,二人勉强算得上表亲关系,袁恒委屈道:

    “我们根本没有人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就是为了做戏给侯爷您看。”

    姜嫄已是哭得快要喘不上气,她低声蹙眉:“我知道各位大人向来不喜我,怨只怨我是齐室遗孤呢……”

    那几位副将见她又是这副模样,纷纷冷笑转身,有意避之,袁恒更是没好气道:

    “行了行了,一切都是我们的错行了吧?伺候不起您这位旧时的齐国公主,侯爷,无需您说,咱们哥几个自己下去领板子。”

    另一名副将阴阳怪气搭他的腔:“啧,等吃过这顿板子,老子直接不干了,打道回西京陪媳妇孩子去。”

    姜嫄和秦将之间这般的摩擦不止这一桩,次数多了,从手下人日复一日渐渐失望的神色中,祝元存自己也心生疑惑,莫非,莫非以往当真是他一心护着姜嫄,冤枉了人?

    祝元存呵住他们:“站住!本侯说过要罚你们吗?”

    袁恒等人顿住脚步,脸上的憋屈瞬间少了大半。

    祝元存:“你们仔细将方才之事说清楚。”

    待他听完方才的经过,低头,认真看着姜嫄:“嫄嫄,你说实话,你当真被他们欺负了吗?”

    姜嫄哽咽道:“我何时说过他们欺负了我?我只是说他们不喜欢我……”

    袁恒:“又来。”

    祝元存:“清明还有两月,你为何急着这时去祭奠先祖?”

    姜嫄:“若我现在再不去,等陛下来琅琊,你们都要跟着他启程回西京,我也会跟着回去,到时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祝元存将姜嫄放下,扔给袁恒偌大一锭银子:

    “既是误会一场,你们就莫要互相置气了。公主她祭奠先祖错,你们恪尽职守也没错,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向各位道歉。”

    眼前几人虽身为他的副将,但单一个拎出来谁不比他年长?

    他身为晚辈,这番话自然是说得诚心诚意,反倒弄得袁恒几人面红耳赤。

    祝元存道:“本侯做东,你们先拿着这钱去城中寻个好酒楼痛快吃喝一顿,今日这宫门,本侯站在这里替你们守。”

    袁恒等人知晓他说一不二的性格,拱手告退道:“多谢侯爷。”

    待他们离开,祝元存才弯下腰,亲手把姜嫄折的朵朵纸白兰捡回筐中:“你去吧,祭奠乃大事,我再派小队人马护你周全。”

    姜嫄摇头:“不用担心,琅琊都是我昔日的子民,没有人会伤害我的,就不劳烦你费人费力了。”

    祝元存笑着抱了抱她:“好,早些回来。”

    ……

    姜嫄去到了齐国第三任君主齐肃帝的帝陵。

    她藏在昔日守陵人所居的屋中,半开窗户,扬起满手灰尘,她抬手挥了挥,对外发出三声奇怪的鸟鸣。

    半个时辰后,屋内已聚集一群人,皆是齐国降于大秦的降将。

    为首的是个气度不凡、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名叫姬阳,是齐室宗亲,其母正是齐国大长公主,也是昔日齐国的车骑将军兼任徐州牧,如今已获大秦新封的官职。

    姬阳摊开绘制于粗布上的地图,手指徐州:“表妹,你确定那暴君一行人是要从徐州取道进琅琊?”

    姜嫄点头:“千真万确,前几日祝元存喝醉时无意向我透露的。”

    姬阳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徐州好啊,徐州是我的地盘,定叫晏贼死无全尸。”

    姜嫄皱眉:“只是那日孙天禅也在场,这个人向来狡猾,我想他已经通知西京那边,让晏修改道了。”

    姬阳笑着捏住她的下巴:“那这样看来,咱们的人马该聚集到兖州了。”

    姜嫄不明所以:“为何?”

    姬阳:“既然孙天禅那厮通知了晏贼,以他之警惕,依旧会兵分两路,只不过这一回他会改道过龙山关经兖州而入琅琊。”

    “至于另外一队从徐州取道的人马,不过是要做给我们看,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姜嫄:“表哥就这么确定,他会改道而行?如今他下派的各路文官到齐地已有半载,百姓甚至大多降将已经对秦人改观,咱们能聚集的人马太少,实在不能用错地方。”

    姬阳摇头:“你不懂,晏修狡诈,且武功高强,不易刺杀。你可曾听说过他为君十数载,竟能遇四次刺杀而全身而退?最有几率成功的一回,是他十九岁那年,周国刺客借献宝的名义,欲诛他于朝堂之上,没想到反被他空手接白刃,硬生生撕下那刺客的一臂。”

    “他这样生性多疑又惜命的人,哪怕有半分威胁性命的风险,他也绝不会再从徐州入都。”

    姜嫄恍然大悟,屋内众人周密地上刺秦大计,末了,天色渐暗时散去前,她灵光一现,匆忙交代:

    “你们记住,真到万分紧急、逼不得已却不得近他身之时,就把他那最宠爱的祝昭仪抓住,作质相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