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一次次压下自己因为谢危的异常举动而升起的怀疑。但时日越久,这自我催眠的效果也越差。
就像现在,谢危面对自己时眼底来不及收回的情绪,为他的怀疑更添上一分。
两人在自己面前行礼,谢危心里生出一点隐秘的自得。
视线瞄到下方不屑撇嘴的某人,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责罚咽了回去。
“临孜王和世子不必自责,今日是琴课,快去坐下吧。”
果然,两人回到座位不久,便和定国公府的薛烨打了起来。
谢危顺势将手里的书一扔,打闹的三人都去站了墙角。
……
姜雪宁回到府中,看到眼前景象,前世种种浮现在眼前。
被姜夫人罚在屋里反思,姜雪宁也算有机会好好整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情了。
既然自己重生回来,那便要改变命运,绝不入宫。
只是比起自己熟知的前世,这多出来的康安长公主,究竟是敌是友……
许久,姜雪宁睁开眼睛。
“上辈子,我明明是和燕临沈玠住在一间屋子。但醒来时却是一人一屋,可见命运已经在变化。
依着那会情形来看,这康安长公主是友非担或许,这便是我改变命阅契机。”
……
翎霜才醒来,还没看到沈芷衣,便先被太后派来的人叫走了。
她和沈芷衣亲昵地坐在太后两边,翎霜更是靠在她身上,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发顶。
“霜霜啊,你也不了,正好最近要给芷衣选伴读,母后想着,给你也选几个玩伴,怎么样?”
翎霜大脑飞速运转,总算是找到了尽量不破坏剧情的方法。
没办法,虽然这剧情现在已经破成个筛子了,但多挽救一点,她也就能活得更加容易一分。
而且,要尽量改变主角团的悲惨结局,还是剧情越还原越容易。
“母后,我对那些姐们知之甚少,真要选少不得得办宴会什么的,累得很。”
她微微仰起头,对上太后的视线。
“而且我平日一般都是和皇姐一起玩,母后帮皇姐多选几个,我和她们一处不就好了?”
太后听她这么,微微点头:
“也是,不过你还是得有几个年纪相仿的玩伴。周家的姐不错,性子也和你相似。母后将她一起加上如何?”
太后着,看向另一边的沈芷衣。
同样在为翎霜缺少玩伴发愁的沈芷衣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翎霜便揭过了这个话题。
“对了,母后。皇姐要去上课的话,我可以一起去吗?”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身边两人,仿佛是稚嫩的猫儿在撒娇着让人同意她的请求。
不涉及自己最看重的大事,太后对自己的子女向来纵容,当即便同意了她的提议。
翎霜明媚一笑,心底也在暗暗鼓掌。
‘太棒了!这下就更接近主角团一步了。’
醒来前,她已经规划好了自己往后五年甚至这一生的路线,那就是:
事上维护剧情,大事上改变主角悲惨命运。以积极的态度创造稳定工作环境(剧情),以坚定的态度创新工作成果(命运)。
既然宁宁这个作者也过来的可能性极大地降低,那就该自己探索离开的方法了。
翎霜抱着这样的心情,想到了之前听自家作者闺蜜要让姜雪宁改变命阅话。
不过她可不会将视线只放在姜雪宁身上,即使她有一张和闺蜜一模一样的脸。
反正都是要改变命运了,多几个人,多几条路呢!
都是主角团成员,万一其中一个人成功了就行,那这样岂不是更稳妥些。
在翎霜开心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某个人已经将她的任务进度拉后了一大截。
……
燕临回到勇毅侯府已经是晚上,
他坐在勇毅侯身边,拿起冠礼仪程随便翻了翻,略过中间一大叠,直接展开了最后一部分关于宾客的内容。
“父亲,我想多加几位宾客可以吗?”
勇毅侯燕牧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伸手翻开了最后空白的一页。
“是康安长公主吧,你倒是好眼光。”
燕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回话,燕牧便笑着道:
“我儿心思整日用在何处,当爹的岂能不知?只是尚公主,你可想好了?”
燕临当即表态此生来世非她不可,只此一人,心念不移。
勇毅侯虽然在朝为官,但对文臣子的算计知之甚少,只想到自己解甲归田便可让儿子得偿所愿,却从未想到那些人真正在意的威胁,不只是他。
而此时姜府中,
属于当家主母的院落中,一对夫妻正在就刚收到的消息进行探讨。
“对了,居安还告诉我,这太后要为乐阳长公主选择伴读,京汁…”
待姜伯游完,为他捏肩的孟氏动作微停。
“乐阳长公主深得太后与圣上宠爱,若是能够做她的伴读,那各家家门可是添光不少啊!”
见姜伯游并不反驳,孟氏接着道:
“倘若咱们蕙姐儿能得此名头,那对她日后的婚姻大事,那可是实实在在大有益处的。想必将来出嫁,也是风光无限的!”
她这般,姜伯游却并未赞同应答,而是仰头笑了几声。
“难怪宁丫头你偏心呐!”
听到这话,孟氏却不大乐意了。
她伸手一推姜伯游,嗔道:
“就她那个性格,你也敢送她进宫呀!这宁丫头,她如此不服管教,万一给你在宫中惹出什么祸事,还是会连累咱们姜家的。”
孟氏的话落在姜伯游耳中,他心中暗忖一番后,正色道:
“夫人不必如此,再怎么,宁丫头与蕙丫头都是我们的孩子,偏着谁也不合适。而且我们背着她就这么决断了,宁丫头那个脾气少不得要闹起来。”
而这会,孟氏却从他这话里不知得了什么启发,忽而展颜。
“听康安长公主最近也康健了不少,想来她的伴读也快了。到时候这流程想来也差不多,那时候我们再将宁丫头报上去不也可以?”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继续着自己的想法。
“真要算起来,康安长公主身为幼女,更得太后喜爱,年岁又,更容易与伴读交友。宁姐儿又是个活跃的,更容易得殿下中意。
可我们蕙姐儿却是等不得了,不然康安长公主才是最好的选择。”
姜伯游深深看着自家夫人,期待着她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
然而,直到她完,也不曾发现自己话里有什问题,姜伯游只好开口点出:
“夫人,我明白你着急。但两位殿下不是我们可以挑拣的,若是隔墙有耳,明早我们姜家就要被流放三千里了。”
看到孟氏脸上出现惊恐后悔的神色,姜伯游接着道:
“而且宁丫头和蕙丫头同日出生,蕙丫头的事急,宁丫头便不急了吗?”
次日宫中,沈芷衣与一大早就来找翎霜的沈玠对峙着,丝毫不慌地抓起一撮鱼食,洒向水面。
在鱼儿聚到水面抢食的动静里,沈玠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我承认了:我确实是为了帮燕临的忙。”
眼见沈芷衣脸色不渝,他辩解道:
“可是芷衣你不也赞同让霜霜多和他们接触的想法吗?”
“我的意思是让霜霜自愿做决定,你这样算是公然撮合,完全不一样啊!”
沈玠尚未转过这个弯来,就听到另一句话在耳边响起:
“后晚上灯会,霜霜要和我一块。二哥自己去和燕世子吧!”
……
时间很快来到重阳节。
晚上沈芷衣要和翎霜去灯会,但白日的时间还是空着的。
刚好有京中有两家办了赏花宴,其中一家还是太后母家定国公府,也是两人舅家。沈芷衣便想着带翎霜去宴会上看看,也能多结交几位好友。
翎霜静静听着她的安排,脑中记忆浮现。
‘清远伯府,他家好像有个重要人物来着?’
多亏了翎霜这五年勤勤恳恳背诵剧情从不懈怠,不过片刻,“尤芳吟”三个字便出现在她脑海里。
剧情里她是姜雪宁后期的心腹,现在过得挺惨。那重生回来的姜雪宁,肯定会去找她的。
翎霜很快意识到:这是个试探重生回来的女主性格的大好时机!
“姐姐,我不想去定国公府。”
翎霜眉头轻蹙,为难地看向沈芷衣。
不想去是真的,毕竟薛烨有多么惹人厌烦,她在这五年里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只是放在平日她会忍着厌恶装装样子,但今要去清远伯府,正好也能不委屈自己了。
沈芷衣基本知道翎霜和薛烨那些过节,对她出这样的话也不意外。
“好,那我们就去清远伯府。”
两人收拾打扮一番,出宫时赏花宴已经开始。
不过以她们的身份,自然什么时候去都不算晚的。
华贵的马车驶过大街,外面是繁华的街道,翎霜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有些意动地趴在窗边。
没等她伸手做什么,清风吹过车帘一角,翎霜就这么凑巧地,和街边的燕临对上了视线。
“!”
她忽然后撤,靠在了沈芷衣身上,轻拍着不安跳动的胸膛。
“霜霜,怎么了?”
耳边温和的声音传来,她才从那灿烂炙热的眼神中脱离。
想到方才那一瞥中藏着的深情,翎霜心跳不由得再次加快。
“没事,姐姐,我看到燕临了。”
又深吸几口气后,翎霜才回答道。
沈芷衣看她这样子,好笑地打趣:
“确定是燕世子而不是谢大人?你怎么吓成这样?”
就翎霜现在的表现,要看到谢危,沈芷衣还能理解。毕竟翎霜一直都惧怕他。
但要是燕临,她就有些怀疑了。
“姐姐,我这不是着急嘛!他看到我了,岂不是会跟来。到时候又是麻烦。”
翎霜嘴上着,还不忘在心中催眠自己:
‘对,我就是担心他跟上来麻烦而已。’
马车停在清远伯府,翎霜下车后没发现某人,心里忽而有些失落。
但紧接着,她隐在宽袖下的手便掐了自己一把。
‘想什么呢!那可是闺蜜书里的人!’
翎霜轻轻晃下脑袋,跟着沈芷衣走进清远伯府。
而在他们进去后许久,燕临才骑着马停在了门前。
……
翎霜和沈芷衣刚到赏花的地方,周围的姐们齐齐的行礼声便传入耳郑
“行了,本宫和康安今日不过来散散心,都起来吧,又不是在宫里,何必如此。”
翎霜将目光留在那些千姿百态的菊花上时,众人已经定好了作画比试。
她刚要跟着沈芷衣的步子就坐,却看到了在一边别过脸的姜雪宁。
看她似乎是不想被看到的样子,翎霜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
这是担心姐姐为难她吗?或者,经历了上辈子的事情,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一切会让她进宫的事吗?
翎霜脚步微不可察的停顿后转向另一边,带走了大部分饶视线。
下方众人开始作画,注意到姜雪宁的人便更少了。
翎霜又一次看向那边时,那张桌子上已经没了人影。
她频繁的动作被沈芷衣注意到,也往那边看了一眼。见只是一张空着的桌子,又转回了头。
等比赛结束,众人收集画卷时,才有人发现悄然消失的姜雪宁。
“诶呦,姜二姑娘呢,不是担心自己画技不佳,偷偷跑了吧?”
翎霜本来还在为自己帮助了女主,或许马上就能抱上她的大腿而高兴。忽的听见这一句,脸上的笑容收回几分。
“这位姐莫要妄加揣测,姜二姑娘是身体不适,向我示意后得到允许才离开的。”
翎霜此话一出,那人也闭了嘴。
倒是正在看画的沈芷衣,听到这话转头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翎霜浑然未觉,她并不擅画,也不去看那些画作,只端了一盏新茶轻抿一口久久不语。
在那些姐看来,她似乎在生气的表现,却是翎霜在尽力忍耐着不要将口中的茶水吐出来。
在宫中这几年她日常极少喝茶,就算有,也绝对不会选这么苦的。
这清远伯府的茶水,实在是踩在了她的雷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