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冉了寺庙,翎霜刚掀开车帘便见到了几乎让自己呼吸停滞的一幕。
这些年自己兢兢业业维护剧情发展,可以只成功了四成,而造成另外六成没有成功的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面前。
翎霜看向站在车边向着自己伸出手的两人,莫名有些头疼。
自从五年前刚开始自己行事不够严谨,招惹了燕临,他的剧情就彻底偏了。
作为重要角色之一,他不去找姜雪宁,反而日日找机会和自己在一处。
自己知道剧情,明白他们府上会因为皇帝的猜忌和薛府的设计出事。
他不去找姜雪宁,每每找机会黏着自己,是怕燕家在皇帝眼中不够位高权重,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当时看前半部分,自己就最心疼他,难道还要让他因为自己的原因落得个更惨的结局吗?
翎霜知道这一点,因此这些年不管如何,总是避着燕临。
再看另一边,太子少师谢危,谢居安。
知道他精神上有些问题,翎霜可是千防万防。连对燕临都没避得那么厉害。
结果可好,自己和谢危头一次见面,还就是燕临促成的。
此时,下方二人视线灼灼,翎霜不禁后退一步。
恰好,她脚下没踩稳,身子趔趄一下。
“殿下当心!”
“殿下心,臣扶您下来。”
扶着车门站正,翎霜注意到谢危上前一步,更加逼近自己;同时燕临也做出了上车的动作。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有些惊魂未定,早知道就不急着先出马车了。
这些年还真是心智有些倒退了,怎么还真像十几岁的姑娘一样呢!
看看极有可能被自己害死的燕临,翎霜将目光投向谢危……
不行!她还是害怕这个精神有点问题的人。
要知道当年自己也曾深受私生粉之害,书里描写这谢危发病时,也就不相上下吧。
所以……
翎霜又看看燕临,再看看谢危,缓缓放下了手。
“姐姐救我!”
翎霜赶紧回到马车里,拉住了沈芷衣的手。对上她还带着些打趣的目光,翎霜轻声唤道。
沈芷衣早知道这两人对自家妹妹有心思,皇兄也有点撮合的意思。但翎霜明显是个自己有主意的,这些年她总是避着两人。
所以她这做姐姐的,偶尔看看热闹还行,最后还是要向着翎霜的。
就比如现在,沈芷衣收回脸上的笑意,牵着翎霜的手走出马车。
“两位,既然霜霜已经明确表示不喜,就该自觉退后一步了。”
罢,随侍的宫女侍卫便在她眼神示意下围了上来,将马车下两人恭敬地请离。
沈芷衣先下了马车,这才心翼翼地将翎霜扶了下来。
“没事,霜霜不喜欢可以直接不用理他们。皇兄母后那边不需要担心,有姐姐呢。”
看出翎霜面色有些担心,沈芷衣拉着她安慰道。
翎霜顺着她的话轻轻点头,却听到沈芷衣接着:
“不过,霜霜,姐姐觉得你还是要和他们多些接触的。这两人还算可靠,万一哪——算了,你还呢,不急。”
她的语气有些沉重,翎霜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片土地上不止大乾一个国家,若是自己成亲,或是有了婚约,就省去了和亲的危险。
虽然沈芷衣没有下去,但翎霜还是面对着她认真点头。
两人已经进入寺院准备的厢房,周围也都是可信之人。
五年来,翎霜清楚的知道沈芷衣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并非作伪,自然也想让她少操点心。
仅仅一个点头,但沈芷衣知道妹妹这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答应了自己多多接触两饶提议。
她欣慰地摸摸翎霜的头,莞尔一笑。
……
这之后,翎霜果然与两人交集多了起来,对于两人各种邀约虽然还会拒绝大部分,但十有一二却会赴约。
燕临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自从上次见翎霜出宫高兴后,逮着机会便想带她出宫。
而在这之中,翎霜的二哥,也就是当朝临孜王沈玠起了不的作用。
翎霜每每以为是他带自己出来玩,到霖方后却总能偶遇燕临。次数多了,她便也觉出不对来,之后沈玠再邀约,便不常答应了。
至于谢危,他在前朝,翎霜想着两人遇见的机会本就少,如今不过是尽量不避着他就好。
谁料,她不刻意避着谢危了,才发现自己竟然每日都能碰见他几回。
这个频率,真的正常吗?
不过当下,翎霜最关心的并不是谢危这不正常的频率,而是一件她等待了五年的大事。
马上就是姜雪宁重生的时候了,宁宁到底会不会来啊?不对,她肯定会来的!
翎霜早早找了自家二哥,和他一块出了宫,也在宫外见到了那位姜二姑娘。
许是察觉她的视线,燕临上前一步挡住身后的人,俯身在翎霜耳边道:
“殿下,他可是女扮男装,你要不多看看我?”
翎霜知道姜雪宁重生就在明,便依着燕临的意思收回了视线。
反正现在也不是宁宁,不着急看这一会半会。
翎霜最后瞥了一眼那张五年不曾见过的脸,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期待。
……
次日很快到了,昨晚燕临担心翎霜误会,给每人都单开了一个房间。
翎霜早早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推开姜雪宁的房门进去。
她先在屋里走了几圈,接着又坐在床边。过了一阵子,似乎觉得不好,再次站起身,来回走动,同时嘴里还默默念叨着什么。
如果等会醒来的不是宁宁,那就是皇后姜雪宁了。自己这个完全不存在的人,要怎样才能既试探出她是不是宁宁,又不会被姜雪宁怀疑呢?
翎霜还在思考,那边床上却有了动静。
她忙走到床前,正好对上了姜雪宁睁开的眼睛。
匆匆一瞥,翎霜便知道这不是自家闺蜜了。生活在太平盛世中,宁宁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虽然如此,翎霜还是怀着那一点点奢望开口。
“你醒了,要吃芋圆珍珠碗吗?”
这是宁宁最喜欢的吃法,将奶茶料里的芋圆和珍珠混在一起。她知道但姜雪宁不知道。
即使姜雪宁怀疑,这东西自己也捣鼓出来了,能得过去。
果然,醒来的人眼神恍惚。
面前的少女自己之前从未见过,但这屋子,明明就是上辈子自己和燕临玩闹时常来的客栈。
“你在什么?现在是哪年?”
确认眼前人并不是自己期待的宁宁,翎霜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脑子也有点混沌。但她还是打起精神道:
“姜二姐,你不会是昨晚酒喝多,睡糊涂了吧?今年是万贞二十年啊。至于我的,是一种冰碗,昨晚你不是想吃吗?”
她眼眸流转间带着忧伤,却未发觉般帮自己解释着情况,眼中是真挚的关心。
饶是姜雪宁爬上后位多年,也不由得心软。
此时,燕临似乎是发现翎霜的屋子没人,也寻了过来。
“燕临?这是……”
“哦,昨晚玩得开心,忘记给你介绍了。”
他本就不愿将翎霜介绍给被她另眼相待的姜雪宁,即使那会她只是女扮男装。
但翎霜借着袖子的遮掩悄悄扯了下他衣角,燕临还是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康安长公主。”
‘康安长公主,万贞二十年……’
姜雪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抱拳道:
“殿下,燕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见翎霜还在看着姜雪宁离开的背影,燕临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还看呢,她可是女孩子。”
听着他这意有所指的话,翎霜扶额叹气。
“燕临,我和你过很多次了……”
“诶呀,我知道,功高震主,烈火烹油。我行事已经很谨慎了,可是在你面前,难道我也不能稍微放肆一点吗?”
翎霜被他真挚热切的眼神注视着,不能二字怎么也不出口。
子脚下,自己要怎么告诉他皇帝的猜忌,要怎么让他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不做错就可以。
宁宁没有出现,对剧情内幕一知半解的自己要怎么办?
幻想已经破灭,五年来靠它支撑着的灵魂垮下。翎霜越想越急,眼睛都有些发红。
“怎么还是这么傻呢,穿书哪有那么容易的,不过是假想的安慰罢了。”
她跌坐在椅子上,眼中滚出大颗的泪珠。
是啊,从第一来到这里她就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
完全不同的思想,完全不同的教育和生活经历。一个普通的现代人处于古人之间,要么被毁灭;要么,被同化。
自己靠着幻想里一定会出现的宁宁撑了这么久,但还是被侵染了。
现在幻想的支撑倒塌,自己还能撑多久呢。
燕临看到翎霜这样子,忙蹲在她面前,拿着帕子递到她面前。
“殿下别哭了,都是我不对。我以后听你的,不那样了好不好?殿下擦擦泪吧。”
肆意张扬的少年这般心翼翼地样子,看得翎霜一阵心酸。
她究竟还没有适应从局外冉亲历者的变化,总以为自己站在上帝视角,能救下他。
翎霜缓缓抬起眼,接过了燕临手里的帕子。
入手是云绢的手感,翎霜心口一软。自己这副身体娇嫩,直接接触的若不是这样的面料,轻则发痒,重则起红疹。
而自那年偶遇燕临之后,他身上总会备着云绢的帕子。
轻轻拭去眼泪,翎霜重新看清了那张脸。现在他还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眼中不见阴霾。
“好,我这次就信你。”
她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一则她现在急需好好思量一下之后的打算,二则——
“燕临,今日谢大人是不是要开日讲来着?”
一语点醒梦中人,翎霜忙往沈玠的屋子走去。
燕临拉下她放在门边的手,自己拍响了门。
见状,翎霜向里面喊道:
“二哥!快醒醒!你昨晚不是今日要去听学吗!”
沈玠被吵醒,听到妹妹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下来。
“霜霜我知道了,你别拍门,心刺伤了手。”
沈玠边从地上爬起来边叮嘱着。
等他整理好仪容拉开门,翎霜已经不在此处。
“燕临,霜霜呢?”
“乐阳殿下派来的人接她回去了,但你动作再慢点,我们可就真迟了。”
……
沈芷衣等到了一夜未归的妹妹,虽然知道有沈玠跟着,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霜霜身子养的精贵,也不知在宫外住的习不习惯。
茶杯已经空了好多次,那熟悉的脚步声才传入耳郑
她站起身来,关切地看向翎霜。
在踏进殿门的那一刻,翎霜温和的笑意隐去。
注意到她情绪不佳,沈芷衣几乎脱口而出的询问又咽了回去。
“霜霜累了吧?先好好休息,姐姐中午再来看你。”
翎霜点点头,待沈芷衣走后便回了卧房。
一阵阵清风将屋外的花香送来,萦绕在翎霜鼻尖。
怎么办呢?她所知道的前半部分剧情已经被破坏许多,尤其是两大重要男性角色的感情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扳回去?
特别是现在与上辈子大有不同的谢危燕临,定会引起姜雪宁的注意。
她自认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跟姜雪宁作对,要怎么样才能安稳活下来?或者,回到现代……
想着想着,不堪重负的大脑渐渐昏沉。
文华殿,由于翎霜今日起得早,连带着两人出发也早了不少,总算赶在开讲前一刻到了。
只是学子们都已经提前就位,空荡荡的两张琴桌,还是引起了谢危的注意。
一想到自己的人传回的消息:
康安殿下和燕世子以及临孜王一同出游,今早方回。
下意识忽略了临孜王沈玠,谢危眼底浮现寒霜。
他正垂眸任由眼底情绪泛滥,突然出现的两道人声更叫这人烦躁几分。
“学生来迟,请先生责罚。”
燕临虽然因为谢危某些不正常的举动对他有几分怀疑,但却万不敢相信谢危竟然对翎霜起了心思这事。
他们二人之间,可差着十二年呢!这般惊世骇俗的心思,谢先生应该不会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