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郡修渠的事情虽然属于内政,可会影响接下来对于汉中的战事,夏侯信将郡内的各项工作做了安排,大小事务都由徐庶处置,之后便带着曹清和曹叡、邓艾、姜维前往金城。
一路上,听着三个孩子跟自己说着这段时间以来屯田区的变化,这三个人并没有经历过当初乘氏县和许都的屯田建设历程,心中没有太多的比较,自然没有发现如今天水屯田和许都之间的区别。
当这些人得知耕满时间之后,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土地,比之当初乘氏和许都的屯田更加有干劲,在管理上也更加的服从,没有那么多反叛的想法。
当然,这一切得建立在夏侯信兑现诺言的基础上,但是在今年年底对这些人均田,还是明年开春之后再均田,夏侯信还在考虑中。
进入了金城,夏侯信先来到了驿馆,又去右将军府交了拜见的名帖,就安心的回到驿馆安心等待。来的时候不巧,夏侯渊带兵出去了,即便做了右将军,夏侯渊还是习惯很多事情亲力亲为,更是身先士卒。主将以身作则,所以士卒才能够忍受夏侯渊的这种“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高强度急行军。
金城的风沙很大,哪怕已经进入了初夏,偶尔还有风沙吹过来,给这座古城更是笼罩了一层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孤独感。
夏侯渊很快就回来了,这也符合他急速将军的称号。到了西凉后,充足的战马更是极大地提升了夏侯渊的行军速度,西面的戎族几个小部落的叛乱在夏侯渊的急速突进中,连兵马都没有召集完成就被夏侯渊直接杀到了部落面前,夏侯渊再一次以铁和血告诉了这些草原胡人,什么是“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其余几个心动的部落见到了这个情况,纷纷俯首称臣,献上了牛羊马匹,生怕夏侯渊一个不高兴,顺带将自己这些部族也给屠戮了。
夏侯渊心满意足的带着牛羊赶回了金城,将多出来的牛羊全部都分发给了其余士卒,士卒得了这些牛羊后,心中纷纷感激夏侯渊。
“哼,夏侯太守好大的驾势,这上任这么久了,也不来见见我这个督雍凉的右将军。”夏侯渊看着站在堂中的夏侯信,极为不客气的说着。案几后面,夏侯渊大马金刀,一根鞭子随意的扔在了桌案上。
夏侯霸看着自家老子这口气就知道,夏侯信又要挨一顿言语了,若是应答不好,那说不得一顿棍棒伺候。
“右将军见谅,陇西三郡初平,还需要全力恢复耕种生产,一时之间事务繁多,拖到了如今前来,乃是在下死罪。”面对夏侯渊的责难,夏侯信老老实实的回答,这话自然是没有错的。
“你这人,没事不会来见我,还是直接先公事吧。”夏侯渊是个军旅的汉子,不会如同那些士族一样,弯弯绕绕,这更和夏侯渊早年间的困苦相关,也和他能够直接站出来为曹操去顶罪的性格相关。
“属下今日前来,是向右将军讨教今后雍凉之地的用兵方略,还请右将军能够指点一二,属下也好心中有数,对于三郡的治理也更加有方向。”夏侯信想了半天,还是慢悠悠的出口。
“哼,有话直说,有屁快放,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夏侯渊见夏侯信这么弯弯绕绕的,心中的火气又被挑起了,越看夏侯信如今的处事方式,越觉得别扭。
“属下想请右将军暂缓征伐汉中的节奏,至少三年、不,两年内不要大举进攻汉中,陇西三郡难得平定,正需要恢复生产,若是给陇西三郡三年时间,那右将军他日收复汉中,陇西三郡就可以有充足的粮草可以源源不断的为右将军提供人力、粮草。汉中地势险峻,关隘雄峻,难以攻打,若是不能速速拿下汉中,必将进入持续战,若是长期从关中,从长安调集粮草,路途遥远不说,路上的损耗也极大。”夏侯信将自己的构想说了出来。
夏侯渊听完了这个提议,觉得接下来如果要继续开战,如果能够从陇西直接得到粮草,那粮草供应的效率比起原先来说不知道要高多少倍,如果能够多一个供应粮草的地方,自然是好事。
“好,此事应了,不过我只给你两年时间。”
“多谢右将军。右将军,在下还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合不合适。”夏侯信紧接着又开口。
“优化就一次性说完 ,别这么磨磨蹭蹭的。”夏侯渊抬头看了夏侯信一眼,原本对夏侯信提议恢复生产,囤积粮草的提议刚刚生出来的好感又消失了。
“无论是汉中,还是巴蜀地区,山路多崎岖,北方的骑兵军团除了在汉中的小平原和成都平原能够驰骋外,全部都是山地,日后进攻汉中,拿下巴蜀 ,必然也是以山地步兵为主,还请右将军训练精锐山地步兵,张鲁不过庸才,也不敢和朝廷大军相抗衡,到时候以精锐山地步兵为先锋,一举攻克汉中,不日可下。”夏侯信将自己的第二个提议说完。
好,好主意。夏侯渊听完了之后,立刻就觉得是好主意,若是有当地人做向导,再配合精锐山地步卒,穿山越岭,如履平地,那汉中之战就容易了。
虽然听完了提议,夏侯渊并没有作任何的表示,山地步卒想要训练起来也不容易。
“那你以为,该去哪里训练呢?”
“马超逃入汉中之后,对西凉念念不忘,听说在不断的请求张鲁给予兵马,想要杀出祁山道。那地方多山川,正是训练山地步兵的好地方。”夏侯信说了自己的想法。
眼下陇西最重要的是恢复生产,还是让夏侯渊派遣兵马抵挡马超攻击的好,也能够在相互交手中训练士卒。
“你小子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夏侯渊一眼看穿了夏侯信的想法,“罢了,我让仲权率领5000人马过去协助。”
“多谢右将军。”
“免了,还有公事要说么?”夏侯渊问了一句。
“没有了。”
夏侯信不知道夏侯渊打的什么主意,但的确没有公事要聊了。
“好,公事说完了,也该说点私事了,仲权,去让门口的卫兵走远点,我们得顾着点夏侯太守的脸面。”
夏侯渊让夏侯霸去处将人遣散,自己则是操起了放在桌案上的鞭子,直接就朝着夏侯信甩了过去。
夏侯信一看到夏侯渊的手法,立刻就躲避。
“MD,你居然还敢躲?仲权,给我抓住这小子。”夏侯渊一看夏侯信居然敢躲,心头的火气越发的大了,直接招呼外面的夏侯霸回来帮忙。
啪。
夏侯信一个灵活的躲闪,这一鞭子就抽在了夏侯霸的身上,因为没有穿盔甲,夏侯霸被这一鞭子抽的龇牙咧嘴。
“信弟,你就别跑了。”
“不跑,我等着他打死我么?”夏侯信根本就不想停下来。
“你个孽障,给老子停下!”
“右将军当年既然能够扔了我,如今又如何能来管我,这些年来,却始终都是我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若是我公事不利,右将军鞭打我几下,我认了便认了。”
“你,你个孽障,你是要带着夏侯家进深渊么?再说了,我做事情,又何须与你分说?”夏侯渊的鞭子并没有停下。
“我如何就带着夏侯家进深渊了?夏侯家是夏侯家,我是我。”
“你,你可知道,你将叡儿推了出来,夏侯家也就被你带入了争夺世子之位的漩涡中?世人依旧会认为你是我夏侯家的人,依旧会觉得是我夏侯家站队了。”
夏侯渊站定了身形,已经不再继续追逐夏侯信。
“世人认为又如何,我就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立嫡立长,论出身,那也是叡儿做了最好。”
“然后你就去做那个权臣?”夏侯渊是陪着曹操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自然是不肯背叛曹操。
“权臣又如何?”一个童音在大厅中响起。
“姑父即便做了权臣又如何?”曹叡走到了夏侯渊的面前,11岁的年纪,身材修长,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稚气。
“叡儿,你进来干什么?”夏侯信看到了来人之后,只是苦笑了一声。
“进来帮你一把,也帮我自己一把。”说完,就对着夏侯渊一礼。
“你来干什么?”夏侯渊看了曹叡一眼,曹叡和曹昂小时候长得极为相似,恍惚间又似乎看到了曹昂那些年跟在自己的后面,要求学习武艺。
“来帮自己一把,也为自己挣一条命,更为了翁翁的理想和大业。”曹叡说得极为坚定。
“有我们在,你又何必担心这些事情?”
“姑父说过,时移世易,这天地间的所有事情,都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若我只是一普通人家的孩童,自然可以平安长大,可我是魏王的孙子,又怎么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寄托在他人的怜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