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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小可怜

    老太太的眉眼间也尽是黯然。

    真真是应了那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剥丝抽茧,总能水落石出的。”

    俞非晚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雨幕,想起了仍未归家的林海宏。

    “奶奶,大伯有说带堂弟去哪里吗?”

    累昏了头的老太太,也是一怔。

    这事,一件接一件,她都忙忘了。

    “说是去瞧瞧王琴秀。”

    “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老太太拧着双眉,眼中透着担忧和不安。

    俞非晚的紧了紧,滴答滴答的雨声,更添烦躁。

    雨声渐小,院子里的大黄狗有了动静,可却始终不见有人敲门。

    俞非晚撑着伞走出去,一步一步,院中的积水漾起涟漪。

    打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那道消瘦的身影,浑身湿漉漉的,发丝源源不断的滴着水。

    伞撑在林海宏的头顶,挡住淅淅沥沥的小雨。

    “先回家。”

    俞非晚直接将手伸了过去,不顾林海宏的反应。

    凉的刺骨。

    俞非晚下意识握紧了些。

    也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才会凉成这样,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林青山把人领走,也不知道原模原样送回来。

    站在屋檐下等候的老太太,被灯泡镀上了一层暖晕,焦急不堪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些许。

    老太太只是轻叹一声,没有多问。

    “锅里烧着热水,洗洗头,换身干净暖和的衣裳。”

    “奶奶再去给你煮一碗姜茶,去去身上的寒气。”

    俞非晚松开了林海宏,借着屋檐下的灯泡,终于看清了林海宏微微发肿的侧脸。

    林海宏低着头,沉默的进了屋子。

    老太太压低声音“没看见你大伯?”

    俞非晚想起空无一人的巷子,摇了摇头。

    “唉。”

    “他心里头怕是也在别扭。”

    “他跟你大伯母算的上是自由恋爱,在那个年代,自由恋爱是很少见的,绝大部分都是媒人介绍,坐下来见个面就敲定了。”

    “他虽然没有海宏拎得清,但是再给他些时间,他能想清楚的。”

    老太太轻轻揉着俞非晚的脑袋,温声道。

    “非晚,别给自己心理压力。”

    俞非晚垂首敛眉,面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不后悔,也不自责。

    她只是会心疼如竹如兰的林海宏。

    可林海宏也不能动摇她守护好这个家的决心。

    对于王琴秀这个惯犯,她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和同情心了。

    她曾教育萍萍绝不做圣母,她自己更不会以德报怨。

    她现在只希望又毒又蠢的王琴秀和拎不清的林青山能少影响林海宏。

    林海宏应该有光明而远大的未来,而不是毁在这样的父母手中。

    她这颗心,真的很小很小的。

    所以,她顾及的就很少。

    她无法认同王琴秀,也无法共情林青山。

    饶是林青山近来有洗心革面的倾向,依旧不能说明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父亲。

    雨停了,空气中是淡淡的泥土味和青草香。

    俞非晚轻嗅两下,沉甸甸的心似乎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嗯,她喜欢的味道。

    换上干净衣服的林海宏局促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始终低着头,想要隐藏脸上的巴掌印和红肿的眼睛。

    “我都看到了,别藏了。”

    俞非晚冷不丁道。

    林海宏:……

    “喝了这碗姜汤,要不然三更半夜就轮到你发烧了。”

    俞非晚把热气腾腾新鲜出锅的姜汤摆在桌子上,声音淡淡道。

    态度、语气与平日里别无二致。

    林海宏蓦地松了一口气,就像是身上沉重的枷锁被取下,让他能喘口气。

    “堂姐。”

    林海宏颇有些怯怯的开口。

    俞非晚挑挑眉,一勺一勺喝着自己碗里的姜汤,头也没抬。

    “堂姐。”

    林海宏一边挪动着椅子,一边重复着。

    “脸上的伤我就不多问了。”

    “淋雨是怎么回事?”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自虐?”

    “你亲眼看到鹏鹏昨晚发高烧多凶险,今晚就淋着雨回来了,你也想?”

    俞非晚太了解林海宏的性情了。

    与其温声安慰,倒不如直接责问。

    被责问,林海宏的心里可能还会好受些。

    林海宏眼眸中带着清浅的笑意,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堂姐,有没有说过,你训起人来很像奶奶?”

    严厉的语气,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关爱。

    俞非晚撇撇嘴“别拿堂姐不当长辈,训你,你就得听。”

    算起来,面前这个不笑时肃肃如风,笑起来又温润如玉的小少年,是她的舅舅!

    “还笑?”

    “饿吗?”俞非晚话锋一转,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门外那颗半遮半掩的小脑袋。

    “俞萍!”

    话音落下,俞萍讪讪笑着走了进来。

    “非晚,堂弟。”

    “我就是来看看堂弟喝完姜汤了没,把碗收走。”

    这理由,听起来还怪像回事的。

    俞非晚揶揄着戳穿俞萍信口胡诌的理由“担心堂弟就直说。”

    俞萍:……

    俞萍凑在俞非晚身边,软糯糯撒娇道“知我者非晚也。”

    “你们继续,我就听着,当我不存在。”

    俞非晚用指尖点了点俞萍的额头,将凳子分给俞萍一半,随即继续刚才的问题。

    林海宏乖巧的点点头。

    俞非晚轻啧一声,一左一右,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软绵绵。

    “一直都给你留着饭呢。”

    “吃了早点睡,乱七八糟的都别想。”

    “明天一早醒来,就是新的一天。”

    “对了,你自虐淋雨,错过了一件大事,董家被雷劈了。”

    “屋顶都裂缝了。”

    “让你再自虐,热闹都看不上。”

    林海宏瞪大眼睛,又是雷劈?

    嘴唇翕动,心中的猜测差点儿脱口而出。

    “你那什么眼神儿?”

    “有这么惊讶吗?”

    俞非晚白了林海宏一眼,拉着眼珠子滴溜溜转的俞萍,抬头挺胸离开了屋子。

    ……

    “好了?”

    “好了。”

    老太太的心落在了肚子里。

    夜,终于真正的归于静谧。

    俞非晚是被生拉硬拽吵醒的。

    上学!

    竟然还得上学!

    俞非晚欲哭无泪,迷迷糊糊间,囫囵吞草啃了一个馒头,如同行尸走肉般被推出了门。

    这辈子,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日日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