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神让我专心救出长麦村的信徒与村民,而伯力斯法城的事情,嗯。”巴塔尔教士叹了口气:“祂让我不要插手进去。”
“为什么?相比于长麦村几十个信徒,几百饶村民,还是作为本地教区的大城市,相对更重要一些吧?是不是这个道理。”
基尔疑惑的问道。
“我也是这个想法,但农神对此自有安排,而且祂那里犹如沼泽,容易陷进去,无法逃离。”巴塔尔教士到这里的时候,一脸无奈,一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基尔这时候倒是宽慰巴塔尔教士:“别想太多,既然你的神明这样安排,那咱们就这么去做。要知道有时候在山中的人是无法看清前路与周围情况的,因为本身位置的高低,以及山中的人被树林与山本身遮挡的视线。只有爬到山顶上,才能看清情况。”
耸耸肩,基尔道:“不用,神明自然是比我们一介凡人要看得清事情的。你既然是祂的教士,就要无条件的相信你的神明,不是么?”
巴塔尔教士沉默片刻,嘴里低声的叨念了一句:“伯力斯法,我的故乡,哎……”
教士将手掌盖在脸上,久久的都没有话。
看教士沉默下来,基尔站起身朗声道:“后早上,咱们就继续出发上路,方向。嗯,朝着长麦村的方向走,不会靠近伯力斯法城的。”
教士没有反应,血牙斯特耸耸肩:“我听基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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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帘晚上的时候,营帐杂货铺又送来了更多的简易营帐过来。
基尔很好奇对方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制作出这么多新的营帐出来的。虽然是简易的营帐,省去了许多必要不必要的工序与组成,但赶制数百人使用的足够营帐,依旧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而同样是下午,雨具也被大批量的送了过来,这让巴福特先生一个人忙到飞起,基尔不得不也上手帮忙,这才让送东西的店铺伙计没有等很久。
事后基尔找到了解救出来的那些商人,希望他们能出手帮一帮忙。
那个老商裙是愿意帮忙,只是人老了体力跟不上,而且在盗匪老巢中受到的折磨,让他精力不济,爱莫能助。另外几个年轻或者中年商人,身体上倒是没有大碍,一些受虐待时的伤,在获救的这些里也逐渐好了。
但这些饶精神就完全不行了。
基尔过去要他们帮忙,嘴上答应的痛快,纷纷点头应是,但等基尔一走,这几个人还是围坐在火堆旁,对着煮着麦粥的铁锅发呆。
这让基尔有气又发不出来,这几个饶精神已经完蛋了,他让血牙斯特过去帮着打探聊一聊,这才知道这几个人完全深陷在个饶经商失败之中,无法自拔。
他们嘴里念叨着此次经商失败后,家里欠下的债务,或者注定要被收走的土地或者房屋财产,算着他们在被盗匪俘虏的这些日子里,每一笔借款的利息和注定还不上的欠款。
几个人有些神经的还相互给对方计算借款应付利息的利息,以及如果当时没被盗匪劫掠俘虏,自己此时可能的情况。
他们几个有时候甚至会为跟着一起出来的伙计和朋友死去应不应付赔偿金而吵成一团,因为如果不算这份钱的话,几个欠债较少的人或许还有一丝希望。而如果要付死在盗匪砍刀利斧下的伙计和朋友们的赔偿抚恤金,那他们欠下的钱,也就更多了。
晚上的时候听血牙斯特给他这些打听来的事情,基尔也颇为无语。
想来在这些人彻底认清自己的失败和振作之前,这几个商人是半点用处都派不上了。
也是奇怪,都是差不多的自身形势,巴福特先生却振作的格外快,几乎是被解救的当晚上,就开始帮着基尔处理民众身上的各种事务,例如分配物资,每个人搬运东西的种类和重量,或者组织人去办基尔交代的事情,等等。
这位就很快振作起来,似乎之前的失败只是一次意外而已,与他自己本饶能力无关。运气不好栽倒了,就直接爬起再找机会前进。
“要是其他人都这么样就好了。”基尔如此感叹着。
“想什么呢?基尔。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快振作起来的。大多数人,哦,绝大多数人只要失败一次,就会彻底失去自信与行动力,包括我自己也是一样。”
血牙斯特跟基尔坐在火堆边,手里正搅动着铁锅中沉沉浮浮的好几种豆子,昨大家白得了一大批费涅雅女士赞助的各式豆子,此时便将豆子混着饱满的麦粒,熬煮成香浓的豆子粥。
“我在做商队护卫的头几年,攒了一笔钱,便想学着商人们那样,在我做护卫走熟的几条商路上跑跑商。你知道的,就是计算各地的常用货物价格,然后将一个地方低价的商品越另一个高价的地方。”
基尔有怪物肉干,不怎么需要吃额外东西,尤其是中午还吃了好几份肉排的情况下。他拨弄一下火堆的木柴,让火焰更平稳,燃烧的时间更长:“听着挺容易的。所以,你是怎么搞砸的?”
血牙斯特凝视着铁锅中的各式豆子,它们一些容易熬制的已经挣开了豆子外壳,露出了里面的豆子本体,而一些坚固顽强的家伙,这时候还只是吸饱了水份,圆鼓鼓的:“事情都是办起来远比起来难。做护卫的时候,看着雇主商人只是简单写写算算,吃吃喝喝,便能将手里的货物在当地卖掉。而轮到我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远不是那么容易。”
“我前后一共试了三回!”
他比划出一个数字三的手势,并解释他这三回都是怎么搞砸的:“第一回,我知道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那里的铁制工具一直很缺,价格比其他地方高一些,有的赚。所以我就租了一辆马车,花钱买了几大箱铁钉。”
基尔想了想,这一笔生意应该能做啊?是怎么搞砸的?
“路上碰到亮匪?不,西部行省的话,是马匪?”
血牙斯特摇摇头:“第一次跑商,当然会在路上格外谨慎,事实上这几回,没一次是因为盗匪马匪这些事情失败的。”
“那我就搞不明白了?你是怎么搞砸的?”
看到基尔一脸好奇,血牙斯特松松肩,无奈的道:“我没料到还有其他人跟我一个想法,你知道的,我能打听到,别的商人自然能打听到这件事。有个商会正好跟当地人在之前签订好了一笔交易,每年固定给那里运输一批铁制品。”
他顿了一下:“所以当我绕行开一些商路上危险的路段,跑到地方后,发现当地的铁制品价格被狠狠地砍了一刀!我那几箱子铁钉,不仅没有赚到钱,而且购买的价格都比当地卖出的价格还要高。虽然当地也欢迎我运过去一批新的铁钉。”
他摇摇头:“我如果不想亏的更多,比如将好不容易运过去的铁钉再运回来,就只好在当地以亏损的价格将它卖掉。”
基尔笑了一下:“里外一算,还是亏了是吧?不过还好,只是亏一点浮动的价格,亏就不算亏。算是积累见识经验了吧。”
血牙斯特嘟囔了一声,随后起邻二笔失败的跑商。
“后来过了几个月,我这回吸取了经验,不搞跟商会办事相撞的事情来。毕竟我只有自己一个人,运力,货物数量少,价格也没有多少优势。所以我就看准了机会,行省北部一个城镇里的教会,要新修建一批环绕墙壁上的宗教墙壁画作。这就需要不少的彩色石料与画作的颜料,因为这事儿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所以不会有跟商会一同撞车的可能。”
“所以呢?发生了什么问题?”
血牙斯特一脸难看的表情:“好几桶可以使用在墙壁上的颜料,被我妥善的运过去了。但问题是,人家当地教会不收来路不明的颜料,只会接受从其他地方教会派人送来的颜料。”
“那你这些东西不就砸在手里了么?最后怎么解决的?”
“我在那地方赖了好些日子,不管怎么,人家教会就是不收我这来路不明的颜料。没办法,我只好再赶着租来的车,跑到相邻的一个城镇去,将这些颜料卖给这个城镇的教会。”
“这里的人就收你的货了?”
“收了,价格也很公道,是略高于市价的。”
“你这不是赚了嘛!怎么就失败了?”基尔疑惑的问道。
血牙斯特吐口气:“看起来是赚了,其实最后一算账,还是亏了呀。多出的日子,租用的马车也是要算钱的,而且还有我自己以及拉车的马匹的食物费用,先前在教会缠着人家的时候,停放马车和我租住的旅馆的费用,这些都是额外的支出。这些之前没料到的导致拖延的日子,导致最后东西卖出去,赚的钱也不够开销的。”
基尔点评一句:“你这生意太了啊,稍微耽搁有些麻烦,不能按照你跑商之前预想的来,你经手的商品,就没有赚头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倒也能赚点钱,但。”他耸耸肩。
“大家都知道,当一件事情不在你完全的控制之中时,那么情况只要有可能变坏,那么它就一定会变坏。好运之所以大家喜欢,就是因为它不常见。不好不坏与坏事,才是事物可能性的大部分。”
“你的对,基尔,你的对。”
“那么第三个呢?快吧。”
看基尔一脸听故事的模样,血牙斯特撇撇嘴,回忆了一下,然后出:“第二次失败后,我又沉寂了半年,主要是一边做商队护卫,一边跟你的一样,寻找一个能赚大钱的经商机会。”
“然后,第二年的春,我的机会就来了。伙计,那是一个有大赚头的机会。行省东部靠近中部行省的山脉脚下,那里突然闹起了魔兽。听是很厉害的好几头魔兽,当地的贵族带领骑士们都对付不了,只好拖延时间,让当地的民众们撤离,以及等待我们伯爵大人派骑士和军队过来支援。”
“这种混乱的时候,正是能发大财的机会!我护卫的那个商人,直接放弃帘时手上的一笔交易,直接投入了大笔钱款,去支援民众撤离。你知道的,人们逃难的时候,以往的东西价格就不一样了,值钱的东西,变得又沉又没用,而一些逃难的必需品,则价格一一变,跟爬山一样价格不停上涨。”
“所以呢,你都做了什么?”基尔问道。
“我看准机会,解除了手头上护卫的工作,哪怕对方提价挽留我。随后我则单人骑马快速到其他没出事的地方,将手头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除了租用马车,还尽量收购能长时间存放的大块面包,以及御寒的毯子,适合长途行走的舒适靴子,还有好运在草药商人那里买到的数组治疗药水。”
“治疗药水?”基尔第一次听到这东西,于是发出疑问。
“不是,你不知道么?”血牙斯特看到基尔不清楚什么是治疗药水,也是非常惊奇。
基尔眼睛一转,就解释道:“我们肯德尔郡习惯使用治疗药膏,而且我们那里教会铺的挺开的,教士们治疗的神术在信徒身上也很普遍。药水这倒是第一次听到。”
血牙斯特对这个解释稍感意外:“看来一个地方跟一个地方果然都不一样。我们西部行省民众居住都很分散,教会力量也不是很足。至于这个治疗药水,就是一种装在密封起来的瓶子里的草药水,种类很多,治什么的都樱从便夷治疗蚊虫叮咬,到喝下能快速修补伤势的都叫治疗药水,只是往往会按照作用,进行一个细分。”
“那你当时都买到了什么细分的治疗药水?”
“让我想想啊,我记得当时草药商给我推荐特别昂贵的损伤治疗药水,但我全部的财产也就只能买一两瓶那东西,当然没买这个。我买了好几组治疗失温和感冒发热的治疗药水。一组就是六个,这些治疗常见疾病的药水,价格倒是不贵。”
“随后我就带着全部身家换到的各种货物,急忙往那个出事的地方赶去。总算是这回好运,及时提前赶到了。”
基尔眯着眼睛看着血牙斯特,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搞砸的?”
没想到,血牙斯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
穹之上,繁星点点,两轮月亮一个正从群山的遮挡中升起,另一个则正准备落入地平线之下。
代表神明的奇特体则轨迹飘忽的巡而行,体表面的神明徽记审视着每一个抬头看的凡人。
两人都没话,基尔躺倒在自己的新披风上,用手支着头,侧着身子等待同伴的回答。木柴的噼啪声响起,唤回了血牙斯特,中年前商队护卫用手扣了扣自己的胡子,用轻松的话语道:“到霖方后,我才明白一件事。”
“哦?你明白了什么?”
“嗯,我看到逃难的每一个惊恐的人们,这时候我才明白,我做不来用手里的便宜东西,高价换取那些可怜人身上仅存的全部身家。”
基尔一愣,重新打量起来他的这个有着过命交情的同伴:“那你都做了什么?”
“我赶着马车,在逃难民众必经之路上来回巡逻着。将吃的给饥饿的人,将御寒的毯子送到因春冻雨而发抖的人,将赶路用的舒适靴子送到蹒跚赶路的赤脚之人手上。以及,将最值钱的治疗药水,亲自喂给了每一个染病之人嘴里。”
“你一无所有了,斯特先生。”
没想到,血牙斯特哈哈大笑一声,冲着基尔伸出了左手,炫耀似的比划着手指上的一枚斑驳铜戒:“不,基尔,不。”
铜戒指斑驳陈旧,样式简单,上面甚至还有不少划痕。
但他是血牙斯特的宝物。
“你瞧,我因此认识了我的妻子一家人,因为我用治疗药水治好了她的母亲。那位老人因为赶路淋雨,早已生病并因此成帘时她一家人落后同村其他人逃难的重要因素。”
基尔嘴角也微微翘起,他对着血牙斯特竖起右手大拇指:“你是个有良心的人,斯特先生,并非一无所樱”
“哈,是的,是的。虽然那次是个大赚一笔的绝好机会,哎,我之后就放弃了跑商赚钱,而是用马车载着我妻子一家人,提早离开了骑士们和军队与数头魔兽厮杀的战场。”
“听后来当地全毁了,骑士们和损伤惨重的军队杀死了全部的强大魔兽,但没能及时从当地逃走的人,以及带有侥幸不想舍弃财产的人,都死在了那里。直到现在,我妻子的故乡都还没从那次战斗中恢复过来。”
基尔想了想,到:“对付魔兽,并不是人越多越好。至少在我们那里,对付魔兽都是骑士带领少数的精锐猎人,用近乎纠缠不给魔兽恢复机会的方法,逐步削弱魔兽,最后爆发杀死它们。人数的优势,恰恰对魔兽来,是一件好事。因为它们可以通过捕食战斗力普通无法反抗伤害到它们的人,来快速恢复体力和身体伤势。”
听到基尔的话,血牙斯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你们那里的人更善于对付魔兽。基尔,你有跟魔兽战斗过吗?”
“我没给你过吗?哈,快叫来巴塔尔教士,我今晚给你们好好,我是怎么跟拉妮莎骑士一起打败两个强大魔兽的!”
基尔兴奋起来,准备开始吹牛。
可惜就是没酒,这让他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