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小手从帐中伸出,揪住他的衣摆。
傅起榕看到灯光下那只莹白的手,自觉握住,试探道:“还怕?”
他以为这么多天了,她该忘记地下室的阴影了。
“嗯。”帐中传出她闷闷不乐的声音。
傅起榕把灯挑亮些,拍拍她的手,“灯给你留着,我就睡在隔壁,有事叫我。”
可是抓住他衣摆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
“嗯?”傅起榕不解。
“我,我想起来了,还有事没告诉你,过来。”
萧凝坐起身,掀开帐幔,一脸热情冲他招手。
略微迟疑,他才慢慢在榻边重新坐下。
等他一坐下,萧凝就迫不及待把从孟牧仁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他。
说完后,她舔了舔嘴唇,等着他夸她能干。
二十五年前的宫闱秘事都让她给挖出来了。
可傅起榕却猛的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看着萧凝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了吗?”
萧凝不知他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拉住他。
蓦地,他猛的攥紧她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若南宫辞是雪妃的儿子,那他是什么?
义父不会骗他,这其中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萧凝见他情绪不稳,想问又不敢问,忍着腕上的疼痛,顺着他答道:“嗯,孟伯伯救女心切,应该不会说谎的,只是我有点儿想不通,南宫辞若真是雪妃的孩子,皇后为何对情敌的孩子这么好?”
傅起榕盯着她没说话,似在消化她话里的信息。
良久,萧凝终于忍不住皱眉,试着挣脱他的钳制。
傅起榕如梦初醒般放开她,腕上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
“凝儿,对不起,我……”话到嘴边,不知该怎么说。
有些事,还不能告诉她。
萧凝看出他的为难,思虑了一下,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嘴角微扬,“不疼的,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小嘴慢慢凑近他的耳畔,她耳根有些发红,声音却是十分认真,“我想睡了,等我睡着你再走好吗?”
她有认床的习惯,陌生的环境里不太敢一个人睡。
所以一直拉着他东扯西扯,就是不想让他走。
傅起榕想明白这一点,不禁莞尔,“睡吧,我不走。”
萧凝开心地躺下,盖好被子,傅起榕拉过她的手腕,帮她按摩舒缓。
房间温暖舒适,萧凝很快就闭眼睡着了。
替她揉了一会儿,傅起榕才把帐幔落下,轻手轻脚走出去。
门外恭候多时的一寻,都快要冻成冰棍了,看到他主子出来,别提有多激动。
“主子,东西拿到了。”一寻的手冻得僵硬,活动了一下,才把怀里的字迹拿出来。
他在宗人府守了几天,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下手了。
傅起榕拿过一寻递过来的东西,细细看了会儿,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他八年的处心积虑,就要毁在这张纸上。”
南宫辞喜欢临摹,他是知道的。
没有人知道,其实南宫辞一直在临摹萧太师的字。
“还有话说?”
傅起榕淡淡瞥了眼他冻得乌青的嘴唇。
一寻躬身轻道:“皇上把于嬷嬷关到了东厂诏狱,今晚对她严刑逼供,那个婆子嘴巴紧得很,关于当年的事一个字都没说。”
傅起榕摆摆手,“退下吧,自己去厨房煮碗姜汤喝。”
当年的事,或许一开始,他查的方向就错了。
这事还要找义父重新商议。
等傅起榕消失在拐角,一寻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痛得他龇牙咧嘴。
刚才主子是关心他?
爱情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
一寻有些受宠若惊,飘飘然去了厨房。
房间内,傅起榕和傅常俩人面色凝重围坐在桌边。
“这么说来,当年雪妃娘娘在宫里产下的婴儿其实没有死,很有可能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
傅常瞅了他一眼,继续分析,“当年我赶到昭和宫时,娘娘身边的确放着一个死婴,我特意检查过,那个婴儿已经全身僵硬,死透了。”
“那么,定然是有人用死婴换走了南宫辞。”傅起榕心里一惊,双手握拳,“义父,孟牧仁没说谎,那个死婴真是皇后生的!”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皇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后位,还有什么事干不出。
傅常沉吟片刻,幽幽叹气,“大抵是这样的,否则怎么解释你和太子身上都有相同的玉佩。”
“当年雪妃娘娘产后大出血,皇后趁机支走了所有太医,雪妃身边的大宫女杜鹃,求救无门,最后找到了我,我念及雪妃娘娘昔日的一饭之恩,冒死前往昭和宫探望。”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可她身体太过虚弱,在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上,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让孩子平安降临。”
“她弥留之际,取下脖子上那块祖传玉佩,戴到还是婴儿的你身上,什么都还来不及说,便撒手人寰。”
“现在想来,玉佩应该是一对的,雪妃分别给了你和南宫辞。”傅常慈爱地看着傅起榕,语重心长说道:“孩子,你和太子是亲兄弟啊。”
造化弄人,敌人变手足,这谁能接受得了。
上次说起玉佩,他就觉得奇怪,特意拖人去宫里问了。
南宫辞的确有这么一块玉佩,只是从小皇后就不让他戴在身上。
而他怕傅起榕的玉佩惹人猜疑,从来也不让他示于人前。
所以也没几人知道玉佩的事。
傅起榕明显不接受这个事实,明争暗斗多年的死对头,摇身一变,成为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义父,这事还有待查证,不可妄断真假。”傅起榕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仰尽。
傅常知道让他马上接受有些困难,也不逼他,一切随缘吧。
“这事不急,只是有一点儿,皇后对太子的爱护可都是真心实意的,若孟牧仁所说是真的,那可就矛盾了,皇后不可能对雪妃的孩子视如己出的。”
傅常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
傅起榕点头,“知晓此事的除了孟牧仁,还有于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