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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浮萍无根

    旁边的小丫头忙道,“冯妈妈。您来了。”

    冯妈妈名湘兰者道,“我听说老夫人又领了一个江湖郎中回来,所以来瞧瞧,人呢?”

    绿袍忙道,“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已经去歇息了。”

    红秀听见,便小声的说道,“不过是老夫人在菩提寺偶遇的一个小丫头罢了,有没有真本事还不知道呢,别不是来骗吃骗喝的?”

    另一个跟着去寺庙的小丫头说道,“红秀姐姐,这位姑娘驾的可是项王府的马车。应该不会是骗吃骗喝的。”

    李老夫人道,“想来不会有假,那丫头,衣作华丽,言语不俗,举止大方,而且,我听博文说这位项王独来独往,一向洁身自好,如今愈发的备受皇恩,非亲非故,若不是有几分本事,如何驾的项王的马车。”

    冯妈妈说道,“不如等将军过府,商量之后,再做打算,反正二爷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

    李老夫人道,“博文刚刚来信说要出征,恐怕是来不了了,只是当年的事?容我再想想。”

    却说,琉璃带了喜鹊来到厢房。

    喜鹊要了水,服侍琉璃梳洗。

    琉璃看着这陌生的地方,想起昨一日还与项阳夜话人生,一转眼,就两两分别。

    她想起来自己的一生,总觉得漂泊不定,无论是将军府,是雅乐坊,是这别院,亦或是项王府,与她而言,总有一种匆匆过客的感觉。

    她推开窗子,看着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不由得悲从中来。忍不住叹道,“明月无影,浮萍无根。”

    漂泊于这人世间,始终找不到一个归宿。

    心底的恨意难以磨灭,脑海里的记忆让她逃不可逃,避无可避。

    喜鹊递过一杯茶水,“小姐,我不懂那些道理,也不会规劝小姐。我只知道,不管小姐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项王说了,小姐以后都不会是一个人。你有我们。”

    琉璃转过头,看着这个女孩子,心里是感动的,可是更多的是狐疑,这个女孩和明珠完全不一样,明珠性软胆小,琉璃总是有意无意的会去顾忌明珠的想法,和明珠相处的时日里,两人由于所思所想完全不一样,所以从不会多说什么,可是这个喜鹊,琉璃记得,自己站在那一堆尸体之前,喜鹊一直随在一旁,并无半分的胆怯。

    琉璃问道,“喜鹊,你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

    喜鹊笑了笑,“项王让我服侍小姐时,说过一句话,小姐要不要听一听?”

    琉璃道,“哦?”

    喜鹊扶着琉璃坐下,“项王说,小姐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一样,若要跟在她身边,必须胆大心细。”

    琉璃笑了笑。

    喜鹊继续说道,“项王明日启程,他传信过来了。”

    喜鹊递过一个小小的竹筒。

    琉璃接了过来,竹筒里面抽出一方白色的绢布。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不可毁约。

    琉璃看着那四个字,起笔时浑厚有力,收笔的时候力有不足,似乎带了一丝疑虑。

    他心里也没有底吧!

    内有朝堂党羽之争,外有匈奴犯禁,若有行差错步,便是性命之忧,可是他在她面前,总是谈笑风生,对朝堂之事,对行兵之事只字不提,偶有提起,也是一笔带过。

    琉璃看着这一方丝帕出神。

    喜鹊提议,“小姐,你要不要给项王捎点东西。”

    琉璃全身上下,没有半分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喜鹊笑道,“小姐若是舍得,不如剪下一缕发丝,送给项王,以慰项王相思之苦。”

    琉璃想了想,她拿了妆台上的剪刀,剪了一缕头发,琉璃不带手绢,便将头发放在了那一方白娟之上。

    然而那一缕青丝,不过一瞬,便化作了银色的毛发。

    琉璃看着那白色的毛发,心里莫名一痛,她想起了当初自己以发丝做绣,最后自己被当做妖孽也是因为那一柄团扇的白色发丝。

    即便她如何与凡人一样,她终究是妖,她待在他的身边,真的不会害了他吗?

    只这样想了一下,琉璃急忙收回想要递出去的发丝。

    喜鹊眼尖,早已瞧得分明,一把抢了琉璃手里的帕子和银发,笑道,“愿与君执手,余生共白头,没有比这更好的信物了,项王会高兴的。”

    琉璃笑了笑,也不再阻拦,她看着喜鹊唤来了鸟儿,把东西寄了出去,心里忍不住呼了一口气,他留了这样一个衷心的红娘在她身边,这一世,他们应该会绑在一起了吧!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琉璃在床上翻来覆去。

    喜鹊听到声音,索性起床,掌灯。

    “小姐,你是在担心那李老夫人不肯替儿子医治吗?这样我们明日就要离府了。”

    琉璃批了外衣,“不会,我断了那屋里的安神香,李二爷又睡得早,绝不出子时,定会醒来,所以,天亮李老夫人一定会留下我们。”

    喜鹊试探着问道,“小姐,你如何会懂得失心之症?”

    琉璃摇了摇头,“我脑海里残存着几段记忆,有些断断续续的,有的却十分清明,我也不知道是如何知晓的。”

    喜鹊认真的看着琉璃,“你记得你和项王的前一世吗?”

    琉璃猛的回头,“你为何会这样问?”

    喜鹊笑道,“奴婢从未见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这样好过,想来必是前世有缘。”

    琉璃透过喜鹊清亮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什么来。

    她有一种错觉,这丫头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问。

    前世终究是过去了。

    今生才是最重要的。

    琉璃只希望他能够平安的归来。

    古诗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琉璃如今总算有了体会。

    别院这一夜是不安生的。

    李博武子时果然醒来,挣断了绳索。

    在整个院子里大唱大跳。

    李老夫人因为白日受了惊吓,睡不安稳,刚刚迷迷糊糊的睡下,就听的丫头嚷道,“老夫人,不好了,二爷满院子撒泼似的乱跑呢。”

    琉璃这边很快就知晓了。

    她扶了喜鹊的手,寻着声音来到后花园。

    只见一个男子依在桥边放声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