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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这才是这一战的终章

    “为什么我要对你们轻慢?因为你们不配!”

    “当白人军队抢走你们的土地、杀死你们的亲人、蹂躏你们的妻女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当你们被驱离了你们的家园,从物产丰饶的苏必利尔湖来到这贫瘠荒芜的大平原上,你们的族人一天一天的减少,你们骁勇善战的战士一个一个地倒下,你们的族人却只能痛苦的哀嚎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当弗里蒙特带着不到一百个士兵就活埋了黑脚部落三千人的时候,当法国人不经你们的允许就将路易斯安纳卖给了美国人的时候,当七色火焰联盟签下将你们出卖给白人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为什么我会对你们轻慢?因为你们没有履行一个酋长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保护好你们的族人!让他们不再受白人的欺辱,让他们吃饱穿暖看见生活的希望,让他们能够像一个人一样活得有尊严!”

    “而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是马德雷山林中的王者,我是南方阿帕奇人的救星,我是印第安人战胜白人的希望!”

    “我的托纳提乌军团,在黄石河岸杀得人头滚滚,让基特卡森的五百人精锐全军覆没,让比尔的五百快枪手杀得屁滚尿流,让弗里蒙特派出了使者要与我谈判求和!”

    “我为什么对你们轻慢?”

    “坐牛,现在,你告诉我,我凭什么不能对你轻慢?你凭什么获得我的尊重?”

    ……

    “你说,是我让整个大平原都燃烧起了战火,将整个苏族都拖入了与白人的战争,我们只能在生和死之中做出选择——”

    “谢谢你,坐牛!我认为这是对我最大的夸奖!”

    “苏族人现在除了战争还剩下什么?难道你还想要我们承认和白人签下的和平协议?难道你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委曲求全乞求他们赐予我们和平?白人拿走了密西西比,我们就再让给他一个堪萨斯?白人让我们离开南达科塔,我们就干脆去蒙大拿?”

    “和平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战争,只有战争,才是大平原上的真相!”

    “从我们离开苏必利尔湖的时候,战争就已经开始了!从白人从东边登陆弗吉尼亚的时候,战争就已经开始了!从蒙特祖玛被他们杀死,从特库姆塞被他们剥下头皮,从你们的妻儿老小被他们活埋的时候,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只有你们,还在像暴风雨中鹌鹑一样,躲在你们的族人用鲜血和生命搭建起来的围墙后面,自以为还有别的选择!”

    “我们有吗?我们有过选择吗?”

    “除了生和死,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

    “为何反抗军的黑旗会插在布拉克山的山头?”

    “当维克托里奥在希拉沙漠孤立无援的时候,是我在源源不断地给他支持!”

    “当白人在马德雷山林中屠杀的时候,是我站出来反抗他的屠杀!”

    “当怒风率领着阿帕奇人向埃尔帕索军团投降的时候,是我义无反顾地打败了埃尔帕索军团,拯救了阿帕奇人!”

    “从东海岸到西海岸,从南马德雷山到北洛基山,只有我,是白人军队最坚定的反抗者!”

    “只有我,是永远不会投降的战士!”

    “只有我,是能带领印第安人百战百胜的首领!”

    “坐牛、小乌鸦、独角、小红帽……那一面黑旗就在那里,你们们心自问,谁有资格将它拿下?谁能将它拿走?”

    ……

    斑鸠在他熟悉的战场上咆孝!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子弹,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炮弹,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里。

    这一群苏族酋长们,他们并不是坚定的反抗者——或者说,他们的确表现得像是在反抗,但是这种反抗,更像是在说“轻点……”

    在对抗白人的时候他们没有勇气,虽然在野心的鼓舞下来到了这里,但是在白刃相交的战场上,他们根本就不是拿着榴弹炮的斑鸠的对手!

    如果他们在率兵来到布拉克山底下的第一时间,便起兵攻城,那么他们将是毫无疑问的胜利者。

    但是现在,他们选择了一个他们从来没有胜利过的战场,那么他们的失败便是迟早的事情。

    正义与大义,在收割人心方面,是最强大的武器,而他们并不具有。

    ……

    十五美元开始在坐牛已经松软了的手臂上挣扎。

    他预料到了坐牛会被他激怒,从而做出很过分的事情来,所以他是早有准备的。

    但是他也没有料到,斑鸠会来这么一出——但这就是斑鸠啊!

    总是能够力挽狂澜的斑鸠!

    总是能在最绝望的情况下带领着众人翻盘的斑鸠!

    如果没有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那就不是斑鸠了!

    ——十五美元骤然发力,从坐牛的手臂上挣扎了下来。

    坐牛一惊,正想重新将自己的这个‘俘虏’给抓住,却听得十五美元惨叫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便是这个举动,像是点燃了火绳枪的引线一样,沉默的空气里,骤然泛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山腰上那一排排房子的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推开,影影绰绰的人从里面站了出来。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突然便站起来了一排一排的人们,他们有的提着铁镐,有的拿着木棒,有的拿着石块……

    城墙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有系着围裙的肥胖大婶,也有正在横着袖子抹鼻涕的半大小子,还有拄着拐杖的残废老人……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用目光看着他们。

    坐牛探出了一半的手臂,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突然想起了在山下的时候,塞阔雅对他说:“看吧,这就是人心啊!”

    坐牛还从来没有想过‘人心’这个东西!

    曾经他以为人心并不重要,无论是易洛魁人还是塞米诺尔人还是肖肖尼人,他们都曾经万众一心地反抗过。

    只是,血肉人心,终究敌不过钢铁火药,没有一个印第安人部族能够摆脱被屠杀的命运!

    但是现在,在那成千上万沉默的目光之下,坐牛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正向着自己压来。

    让他快要不能呼吸!

    胸腔中心跳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库奥赫特莫克山丘上那一声爆炸一样!

    ……

    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还勇敢地与他站在一起的小乌鸦抬起了手臂,颤抖地指向了布拉克山的南边。

    “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