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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矜上的计划是回家洗头洗澡,再去给乐泉挑个礼物。

    虽然是晚上的饭局,但乐泉不知哪里来的心血来潮,生日宴办在本市一座百年历史的园林,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

    她收拾完了得早点出发。

    但车子没开出多远,商遇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五分钟”倒真的是五分钟,很守时。

    梁矜上接了起来。

    商遇城在那头的声音紧绷着,透着一丝不虞,“矜矜,你在哪里?”

    “车上。”

    商遇城的嗓音转而阴沉,“不是说好留下来陪我,就这么走了?”

    梁矜上淡声道:“我答应你了吗?”

    商遇城顿了一下。

    他提出要求让她今晚留下来,梁矜上当时的表情明明是默许了。

    他让她出去等五分钟,梁矜上也从善如流,没有一点不乐意的模样。

    他以为他是同意了。

    原来是做个障眼法,让他放松警惕。

    “矜矜,让楼旷调头回来。”商遇城沉声静气,“有什么怨气当面跟我撒,这样一声不吭地跑了,不知道我会担心?”

    梁矜上目光落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法国梧桐上,静然无声。商遇城作为伤患,今天对她已经算是宠让有加。

    但他瞒着她受伤的事,还跟宫雪苑来往过密,梁矜上心里的疙瘩也没那么容易就过去。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给了个解释,“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去参加乐泉的生日宴。”

    商遇城那边倏地冷下去的气息,哪怕隔着电流梁矜上也立刻感应到了。

    “一个生日宴而已,比我重要?”

    他要真的这样比较,梁矜上也反问道,“你跟宫雪苑要谈的事,有比我重要么?”

    “没有。”商遇城淡淡地否认,“我已经赶走她了。”

    也就是说,如果商遇城没有找其他护工,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梁矜上想到刚才看到的伤口,心肠免不了再次被牵动。

    商遇城没有用苦肉计,实际上他在她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连包扎伤口的时候都一直在哄她。

    但那不代表他的伤痛不存在。

    梁矜上的心是肉长的,几乎要松口让楼旷调头回去了。

    她是堆叠了几重的不快,可是现在有什么事、比得上照顾好照顾好商遇城更重要?

    但商遇城下一秒已经开口了,语气冷飕飕的透着不快,“你要是想玩,就去吧。让楼旷跟着,注意安全。”

    说完就挂了电话。

    梁矜上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怔忪了片刻。

    她是因为商遇城要跟宫雪苑私下谈事而离开。

    离开之后才接到乐泉的电话。

    但如果商遇城误会她是为了去参加乐泉的生日宴,抛下他一个重伤病人单独在医院——

    站在他的角度,会生气丝毫不奇怪。

    楼旷一路安静地开车,从梁矜上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不难知道她在跟谁通话。

    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商遇城说了什么,但也很容易推断出商遇城的诉求。

    楼旷出声,“梁小姐,那我们现在是……”

    “继续往前开吧。”梁矜上向后靠到椅背里。

    虽然知道商遇城说的是意气之言,但他让她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还挂她电话,她怎么可能这么巴巴地跑回去。

    至少晾到晚上吧。

    ……

    梁矜上心里装着心事,出门前就磨蹭得多了一会儿,等她到达乐泉的生日聚会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热热闹闹地摆了几个圆桌。

    乐泉的生日宴,没有选在年轻人流行的会所高档餐厅,而是来了这么古色古香的场所。

    白墙黑瓦、浅绿深黛,倒挺新鲜。

    梁矜上被乐泉招呼着坐到主桌旁,“怎么来这么晚?”

    梁矜上把礼物交给身后的侍者,“那就要问你,怎么选在这么远的地方。”

    这个百年园林的日租金,据说天价。

    乐泉在这里宴请一次,都能把红门包场一个星期了。

    最主要的是,这种场所一般不对外开放宴请,光有钱还不行。

    乐泉跟她咬耳朵,“你当这是我的风格吗,我哪儿有这么老派!跟你说个笑话,下个月是乐家老太爷的生日,他指定要在这里摆寿宴。”

    乐泉不无讽刺地描述了,她跟那位“亲爷爷”是同一天生日,放在平常人家,爷爷和孙女同一天庆祝生日,多么融洽和谐。

    但她现在这不尴不尬的身份,乐家到现在也没有认可她们母女。

    为了避开老太爷的寿宴,乐泉的生日硬是被要求提前过了。

    她反骨上来了,就也要在这个园林摆生日宴。

    本来是为了赌一口气,没想到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百年的草木精魂,走进来就带给人沁人心脾的静。

    菜品也做得物有所值,梁矜上低头认真吃东西,一时没注意,乐泉就被人轮着番敬了不少酒。

    她是今天的寿星,加上乐海蒸蒸日上的发展态势,巴结她的人不少。

    梁矜上等敬酒的人走了,抢过乐泉的酒杯,跟自己的饮料杯换了一下,“你今天心情不好,这么灌酒?”

    她边说边转头,目光搜寻了一圈,“咦,郑爵怎么不在?”

    她就说今天哪里不对劲。

    一直跟乐泉出双入对的郑爵,居然没参加乐泉的生日宴。

    乐泉怪道:“他为什么要在,我们早就分手了。”

    话虽如此,但梁矜上一直觉得这两人没这么容易分开。

    尤其是郑爵,情有独钟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梁矜上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乐泉捡起桌上的一根筷子,朝同桌的某个方向扔去。

    梁矜上本能地扭头看过去,发现一个长相不俗的男人正盯着她们的方向。

    准确地说,一直在看着自己。

    长相虽然不俗,气质却很俗气,看人的眼神让人生理性不适。

    而且,看他的样子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乐泉用剩下那根筷子点了点他,“商荣你一定盯着我姐们看了一晚上了,打什么坏主意呢?”

    商荣?

    梁矜上听到这个名字,定睛仔细地打量起那个人。

    果然,与堂兄商遇城有几分相似。

    而且梁矜上知道他的身份以后,也很快想起来为什么看他这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