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祁越并未走远,只是立在树后远远的瞧着。
他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站着,看着紫嫣发疯似的刨坑,看着她咬着牙喊着紫岚的名字,双手因为搬挪石头而鲜血淋漓。
稍瞬,他匿了身形,悄然离去……
九州府,算是彻底的乱了套。
纪鸣德找不到百里长安,林翩翩找不到先生,离秋心亦意识到了不对劲,满城都是官府的人,似乎是在找人,但……
寻了个机会,离秋心找上了纪鸣德。
“发生了何事?”
她只想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不是那个算命先生?她更关心的是,如果官府的人真的在找那个算明显是,那么自己父亲和弟弟,又该如何脱身?
脑子里浑浊一片,她只想离开九州府,满脑子都是带着父亲和弟弟远走高飞的念头……
“你怎么来了?”纪鸣德很是诧异。
离秋心对他很是抗拒,饶是现在有所缓和,但也没到她主动送上门的地步,所以这会,他心中存疑,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头。
她,有事瞒着他。
不过纪鸣德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生怕把人给吓走了,难得她也会来找他,即便是利用,哪怕是试探,也是好兆头。
“我瞧着街上乱糟糟的,又是什么塌陷,又是抓人的,心里有点慌。”离秋心略显局促的站在那里,抬眸瞧着纪鸣德,“我爹……我爹和弟弟没事吧?”
纪鸣德心头松懈些许,原来是冲着她父亲和弟弟来的。
“不打紧,他们很好。”纪鸣德回答,“你只管放心便是。”
离秋心眸色暗了暗,“那就好!”
说着,她转身就走。
既然人还在,说明那算命先生没有动手,那么……她还有什么可问的?
“秋心。”纪鸣德喊了声。
离秋心一怔,“嗯?”
“你……”纪鸣德瞧着她,“你来找我,只是担心你爹和弟弟,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离秋心凝眉看着他,陡然意识到,纪鸣德似乎是起疑了?
“你是知府大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讪讪的开口,“唯有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才会日夜担心,生怕哪天便小命不保了!”
纪鸣德旋即握住她的手,“不会有那么一天,我说过,一定会护着你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护着我吗?”离秋心追问。
瞧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迫切,纪鸣德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还记得少时的承诺吗?生当同枕死当同穴,不管生死,你我都会在一起。”
伏在纪鸣德的怀里,耳畔是他的承诺,离秋心忽然回到了年少的时候,两情相悦之时,彼此相拥着对月起誓,那样的真挚与热烈。
说好的,永不相负。
可后来的后来,终究抵不过门户之争,变得面目全非。
“秋心。”纪鸣德抱紧了她,嗓音有些暗哑,仿佛带着莫名的情绪,“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相信我,不管你要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眉睫骤然扬起,仿佛有些害怕,离秋心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下意识的推开了他,“好了,若是让人瞧见了,又得说闲话。”
语罢,离秋心转身就走。
“秋心。”纪鸣德低唤。
离秋心转身看他,“什么?”
“晚上我去找你。”
“……”
离秋心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没有拒绝,对纪鸣德来说,便是一种默许,他这心里自然是高兴至极,哪怕有些事情无可逆转,但只要还有机会……
不远处,林翩翩裹了裹后槽牙,恨不得将手里的帕子绞碎。
可她又能如何呢?
“娘?”纪粱在旁瑟瑟发抖,显然是吓得不轻。
算命先生没回来,便无人能安抚林翩翩,是以纪粱不敢多说什么,只敢低低的喊一声,怕极了母亲会生气。
林翩翩回过神来,眼神里掩不住的厌恶。
可厌恶之余,又想起了百里长安之前的叮嘱,只能生生按捺住翻涌的嫌恶,“娘没事,粱儿得记住今日之耻。”
“是!”纪粱躬身揖礼。
林翩翩深吸一口气,“你去老夫人那里走一趟,多哄哄她高兴,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没人能抢走你爹,你永远是纪家的嫡长子,饶是外室猖狂,也不过是个贱人贱种,掀不起大浪来。”
话说得没错,但内中苦楚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所谓宽慰,也仅仅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是!”纪粱点点头。
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母亲不打他骂他,别不要他……
“先生还没回来吗?”林翩翩问。
底下人摇头,“没见着回来,走的时候很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大概是有急事要办,外头这么乱,兴许是耽搁了。”
“他神机妙算,想必是能算得准的。”林翩翩小声嘀咕,“肯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可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没安全感。
来得匆忙,去得无声……
敛了神色,林翩翩失魂落魄的离开。
“大人?”行风开口,“离姑娘似乎心事重重的。”
素来不上门,今儿却主动来寻,肯定有心事。
“哪怕是天塌了,本官也会给她顶着。”纪鸣德拂袖转身,朝着书房走去,“东西可有找到?”
行风有些犹豫。
“说!”纪鸣德沉着脸。
行风低低的开口,“探子查到,林大人那边神神秘秘的,似乎得了什么东西,正悄摸着让人护送出城。卑职已经着人去盯着,若是发现异常,半路当截!”
“林清轩!”纪鸣德眯起危险的眸子,“果然是他!突然出现在菜市口,转而开始搜寻长公主,桩桩件件,若说不是早有人通风报信,倒是真的活见鬼了!”
行风颔首,“已有眉目,大概今天夜里就能露馅!”
圈套已设,只等愿者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