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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房盘炕

    多付二十文又有甚了,就是再多付十文他也愿意。

    就阿青生一次病,请了大夫外加买药的钱没个四五十文也好不了的,想比之下,这盘炕的百来文,简直就划算的不能再划算了。

    “好、好,该收的,该收的。”庄三笑眯了眼,跟了柳大后面连连点头。

    待到人进了屋子,柳大说道,“好了,你里头东西都收好了吧,确定没甚的值钱物事了?到时活做完了,可别说丢了什么,又再找上门来,我们兄弟可是不认的。”

    柳大这个性子直,干活都是丑话说前头。

    这盘炕是个手艺活,可也不能让主家就在房里看着做,所以不管是哪家,干活前都要人把屋子收拾干净才动手的。

    “那是,都收干净了,您这干活就是。”庄三哈了个腰,点了头就退了屋子外头去。

    “干活吧。”

    既然来了,柳大就不准备为难人,他看着粗实,实则细心,这活都能做了漂漂亮亮的。也是因为这个,他这个盘炕队的生意才能这么好。

    庄三出了屋去关院门,眼角一瞥,就见了隔壁刘侉子家媳妇对了自己这边鬼鬼祟祟伸头伸脑的。

    他看了心里厌烦的紧。

    这又是看了自家有出什么事,来瞧热闹呢!

    庄三不痛快,索性人走到外面,对了刘侉子家问了句,“看啥呢,看的清楚不,要不要上家来看看?”

    这话说了阴阳怪气,那刘侉子媳妇也是个说不起的,当即就啐了口,回了自家院子,倒是门摔了山响引了里头刘侉子一阵喝骂。

    一个上午叮叮当当的,施工队的汉子们屋里院里来来回回好几趟,把带来的泥砖用了个精光,等了柳大再出来时,火炕已经完成了。

    庄三再进去一看,家里原来的木床已经被移到一边,原来放床的地方用砖砌了个长长的四方形物事,高度是比床稍高了些,但也不影响了人坐上去。

    “这就成了,你回头自己烧火试试。”柳大说话硬邦邦的,也没什么要交代的,直接了当的就提了银钱的事,“一百二十文。”

    庄三这才反应了,忙跑到吴氏那里,取了钱来送到柳大手里。

    这钱给的爽快,柳大心气也顺了些。他有心让庄三记丫头个好,便斟酌了下语气,让兄弟们先出了去,只房里留了他和庄三两人时,才说:“就冲你之前做的那些烂事,我就是不想来给你家做炕的。”

    庄三明白自己之前做的事是多遭了人嫌,此时蔫头耷脑的,也不分辨,只等了听训。

    “可谁让丫头心好,见了你家娃子身体弱,特地到我那去请我来。”柳大一字一句说来,见庄三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又露出些羞愧的表情来,心里略点了点头。

    这家伙还算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你就记着这恩吧,以后可别再做哪些腌臜事了。不然丫头不介意,我都要出手给你些教训吃!”

    庄三之前隐隐约约觉得柳大主动上门中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故,可谁想竟是庄可卿在后面帮的忙,这下愧疚与感激的情绪交杂,个高壮汉子都是有点润了眼眶。

    “不说了,就这样吧。”

    柳大也懒得看他这模样,只说了声就出了屋,也没有人回应的意思。

    不多时庄三就听了他招呼兄弟们的粗犷声音,以及板车木轮“嘎吱嘎吱”远去的声响,直到吴氏抱了孩子进屋,低低地唤了他几声,才回过了神。

    “当家的,你咋的了,愣神啥?”吴氏哪晓得刚才柳大的话,只看着炕头新鲜,屁股一歪就往上一坐。

    “果真是好,这高度比床更合适些。”吴氏心急试试这火炕,便支使着庄三去烧火。

    可她催了几次,自家男人还是站着不动,吴氏抬头一看,庄三眼眶子都是红的,有点个搞不懂了。

    “你到底怎的了?炕做好不该欢喜么,如何摆了这副脸子出来?”

    “你晓得柳大今儿个为啥来不?”庄三头也没抬,只问了句。

    吴氏猜不出,她摇摇头,示意男人继续往下说。

    “是大房家侄女专程找了他去的,说为了阿青来帮咱求的情。”庄三嗓音沙哑,透出点从未有过的疲惫来。

    吴氏也呆住了,她昨日还怨男人抓不住机会去求了大侄女呢。谁知人大房的看着面冷可心里热乎着,回头就把这事放在肚里了。再听男人话里的意思,对方是做了这好事也没有让自家知晓的想法。

    她这样的从小贫寒家里出来,一粒稻一捧谷的都要挣了抢了来,做了点子事都要让人看在眼里等着夸等着赏的,哪里还能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背后出力不求人回报的存在。

    “那、那咱该咋弄?”吴氏期期艾艾的问。

    这会子她那平时那个干干脆脆的爽利劲没了,也颇为拿不定主意的问自家男人。

    “哎,我也不知。”庄三叹了口气,“若是就这么上门道谢,怕是到时候又要惹人厌烦。”

    吴氏眼珠子一转,“那咱便她院里没人的时候送些东西去,撂下就走?”

    这倒也是个办法,可到时候谁能锚了定那些个礼是他庄三家送的,而不是什么柳大王二的,若让人领了这情,自家没还上情不说,不还亏了东西?

    到底还是改不了小家子气爱算计的性子。

    庄三想想也觉得不行,可两人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什么好法子,只能暂时搁置了这问题,转而研究起这新砌的火炕来。

    柳大说这炕要先烧火把泥烤干了再放褥子。于是夫妻二人便开了窗,将灶膛点起。

    果然没多久,土炕就热起来了,摸着一阵阵的暖意。

    阿青好过冬了!

    两人终是放下了心。

    庄三家如愿用上了火炕,可这事到这儿还没完。

    前几日庄家老太太专门跑了趟来,没见着儿子儿媳和那个病秧子孙女,听了刘侉子媳妇的话,以为他们去回娘家了。

    她心里一直记着这事,就想着等人回来了要好好上门说道说道。又不逢年过节的,回个甚的娘家!费米费粮的,摆什么谱儿来接济人了?

    家里又不是多富裕了,要是总给了,又给惯了,那边儿说不定隔三差五了来打秋风,这谁受了了。

    庄家老太太钱氏是一点子都不乐意给人占了便宜的,这事在心里揣了几日,估摸着人总也该回来了,就憋了肚子教训儿媳的话出了门。

    两家隔了不算远,走上一刻也到了,快临了门口时候,她正巧见了刘侉子媳妇在门口捣鼓菜地,就扯了嗓子问了声,“刘家的,我家三儿家来没?”

    谁知前些日子还能同自己搭两句话的刘侉子媳妇见了她来问,竟是作气的往她的方向舀了瓢粪水,远远的洒了,哼了好大一声,理也不理人。

    “发什么颠呢!”钱老太作势往小路一侧躲了躲,也懒得同这妇人啰嗦,屁股一拐疾走两步就来了庄三家小院的门口。

    “三儿!三儿在家不?”

    老太太叠声叫着,可唤了几声里面也没个反应。她个头矮,凑了院门的木头缝隙瞧了记,里面灶房门开着,家里定是有人的。

    “个丧门的,聋了怎的,听不见老娘嗓都喊岔了?”

    她料想是自家儿子不在家,定是儿媳作怪,听见了当没听见,不想给自己开门。

    这的确也是,吴氏在屋里待着,炕烧了暖暖和和的,赔了孩子在上面玩。她一耳朵就听到婆母在外头叫了,却是白眼一翻懒得理,反正自家男人就在后院,听见了自会去招呼。

    钱老太又扯了嗓子喊了几声,快要气急败坏时,庄三才从后院仓库匆匆的过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