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风平风起。
本是雅静清幽的庭院之中,却四处散落有凌乱不堪的玉盘,那一汪酒池旁,更是躺着一个衣衫不整,浑身酒气的脏乱人影,让这庭院,略显狼藉。
不过,那珍贵的九格铜锅与二色石板,却是悄然消失,显然被疯子临走时顺带捎走。
至于为何地上散落的玉盘他没带走,因为其上重要的东西都已经被吃掉,至于这些杂物,疯子觉得,还是交给李秀林这个主人来处理比较好。
当然,懒得收拾可能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而李秀林此刻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自是不知道疯子陆鹏两人已经悄然离去,他只想睡个自然醒,卸去浑身疲惫。
修士的一觉,显然比凡人要漫长许多。
疯子离去后的不久,李秀林居所之外的结界处,又有一道身影飘然而来。
仔细一看,这人影并非是疯子与陆鹏那等粗糙大汉的身影,而是一道青色倩影,正是着了一身青色常服的云胡。
云胡此刻来到此处,瞧着眼前的结界,先是捋了捋两旁的青丝之后,才将灵力注入结界之中,好让其内的李秀林知晓她的到来。
可是,时间缓缓流过,眼前的结界却无任何响动。
“李老师他这是闭关了吗?”云胡心生疑惑,可她灵力神识仔细扫去的时候,却并未发现有丝毫闭关的气息,眼前的结界也只是简单遮掩其内的状况。
“如果说李老师真闭了关,应该设下更为强大的阵法结界才对。”云胡心中喃喃。
不过,她纵有不解,也未急着闯入结界,只将她来到的消息不断传入结界之中,便在其旁等了起来。
可是,半日时光过去,里面依然没有半点响动。
而云胡神识扫去的时候,也能发现李秀林的确在这里,并未离开。
况且,自从回到青云宗之后,云胡便命有修士暗地里保护李秀林,以防止那些百界宗门的修士对其暗下杀手。
可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没有其他不轨之人对李秀林出手,唯有李秀林的两位好友进入,故而李秀林也不可能发生意外。
“奇怪。”云胡半疑半忧,随即取出一柄专破结界的灵刃,在不打碎结界的前提下,尽量礼貌的悄悄在眼前划开一道口子,便欲进去看看情况。
可云胡刚划出一道结界之口,一股刺鼻的酒臭气混合着辛辣莫名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一下子让她掩住鼻翼,眉头紧锁。
也正是这股酒臭气,让云胡大概猜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胡心中一叹,却也有些欣喜,看来冷酷异常的李秀林,也有借酒消愁,酒醉不醒的时候。
只见云胡悄然踏入庭院之内,又将那结界修复完毕,才径直寻向李秀林而去。
待云胡见得李秀林与那酒池四周的状况时,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会弄得如此脏乱?”云胡叹息一声,盯着躺在池边的李秀林幽幽开口。
只见那四周何止是脏乱,不仅沾有食物残渣的玉盘到处乱放,就连李秀林一旁的酒池,其内哪里还有琼浆玉液的模样,早已混了些油污进去,看上去极为不堪。
再说李秀林,整个人衣衫不整,凌乱不堪,一身灰袍更是沾满油污泥土,就是把他此刻丢进一个乞丐窝里去,也没人会质疑他的身份。
什么夺封天骄,什么阴阳生死界的杀仙,此刻的李秀林,真的就只是一个烂醉如泥的醉鬼罢了。
云胡瞧见李秀林这般模样,虽然有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她知道李秀林的过往经历并不怎么轻松顺利,反而步步艰险,如履薄冰,大多时候都游离在生死边缘。
她也知道李秀林虽面容俊冷,对一切都好似漠不关心,犹如无心无情之人,但是其心底压抑的沉闷,亦是常人所难承受拥有的。
“或许,一场忘乎所以的大醉,能让他轻松一点。”云胡心中如此说道。
随即只见云胡行动起来,手指尖冒出一丝一缕的青色灵力,将那些散落四处的玉盘尽数收入一枚无用的纳罗戒中,再将四处的油污用灵力消除干净。
几个眨眼之间,庭院之间的狼藉景色一扫而空,顿时恢复了它本该有的清幽雅静。
可是,李秀林除外,那一汪酒池却仍是这幅景色中的败笔。
云胡见状,手指一点,那酒池中的美酒连同里面不可名状的秽物一同消失。<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紧接着她又用灵力凝聚出一条灵性十足的清澈水龙,悄悄的朝那池中扑去。刹那之间,那汪池水又恢复了比先前还要空灵的灵池模样。
云胡的水系术法,可是她最为得意擅长的种类。
做完这些后,云胡才柔情似水的望向仍在醉酒中的李秀林,口中清风一吐,李秀林身上的污秽以及杂乱不堪的发丝全都恢复如初,又有了一副夺封天骄的模样。
该做的都做完之后,这片天地,才恢复了它本该有的清幽雅静。
云胡此刻见得李秀林还没醒来,也不想强行叫醒他,轻轻的走过去后,端坐下来,又像当初在堕凡界的岩窟中一样,将李秀林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这样,他应该能做个好梦吧。”云胡心中如此想到。
看着呼吸匀称,熟睡过去的李秀林,云胡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只看着李秀林,她便能想起阴阳生死界中发生的一切,能想起在她陷入了灰色的世界中时,眼前这个男子如同一道强光一样撕裂了她的世界,化作了独特罕有的色彩光亮。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呢?那星斗锁龙大阵里面,可是一处死地。”云胡怕扰到膝上之人的沉睡,故而此番话语,只敢说在心中。
她知道,李秀林应该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是不会做对自己有害无利的事情,而当初李秀林可以说是来与她陪葬的行为,仍然让云胡有些不解。
“李秀林,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不仅救了我,甚至当初还放过了墨非心,真是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正因为你做了这么多奇怪的事,你才在我心中是个特别的人。”
云胡面带浅笑,心中自语喃喃,此刻她只愿夕阳永不落下,膝上之人能永远安宁。
可忽而一阵凉风吹来,吹得灵池波光粼粼,吹得云胡眸中溢满柔情,吹得二人发梢微乱,吹得天地灵气漫卷。
这风,吹得有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