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废话连篇,迟迟不能切入正题,慕九的思路被她打断,明明开始都要想起‘法忌烦苛,治贵清约’是什么意思了,结果现在啥啥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啪’的一声把书放在桌子上,“你最好给我找出一个非常完美的理由。”
否则他今天非让这混蛋把‘法忌烦苛,治贵清约’这句话给抄上千八百遍。
阿锦瑟瑟缩缩的过去,特别刻意的看了一眼那一摞厚厚的手稿,突然夸张的惊叫了一声“哇塞!”
慕九被吓了一激灵,手里的书差点没握住给滑地上去。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偏偏阿锦还像是没有发觉一样,继续道:“大档头,你这个字......”
慕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看在她是江云姝面前人的份儿上,又忍耐了一回,“字怎么了?”
他已经想好了。
阿锦要是敢说他字写得难看,他就直接把这混蛋撕成八大块沾点酱料,扔去喂狗。
阿锦跟他想象中要说的话完全相反,“大档头,你这字,写得也太好看了,姝姝姐刚刚教了我一个词,叫龙飞凤舞,我觉得你这字就非常龙飞凤舞,相当好看。”
慕九的脸色直接发绿了,盯着阿锦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已经蠢蠢欲动。
他觉得阿锦纯粹就是说反话来酸他。
昨天江云姝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骂他字写得丑,比狗刨的还难看。
又骂他握笔的姿势不对,三岁小孩握笔都比他好看。
总之就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嫌弃了一遍。
他觉得自己写得挺好的了,不甘心的旁敲侧击问了沈知言。
当时沈知言是怎么说的来着:“九哥,你这字写得挺有性格的啊,看这撇是撇捺是捺的,特别是这‘帅’字,写得特别好看,怎么?你是想写‘舍车保帅’吗?”
慕九一把将自己的手稿夺了回来,气冲冲的就走了。
留下沈知言一脸迷茫,不知道又是哪句话说错,惹这祖宗不高兴了。
他哪句话说错了?
当然是每一个字都说错了。
慕九写的根本就不是‘舍车保帅’的‘帅’字,而是‘筛查’的‘筛’字。
直到现在慕九都还对这两人的话耿耿于怀,结果阿锦上来就是一顿猛夸,慕九甚至觉得阿锦就是江云姝故意派来糟蹋自己的。
不,不是怀疑,肯定就是。
阿锦就是那女人跟班狗腿子,她的意思,不就是江云姝的意思?
“你说完了没?”他把手稿揉成一团皱皱巴巴的烂纸团,沉着声音质问。
阿锦一看。
嘿!
竟然没有发火?
难道是她的夸奖起作用了?
姝姝姐说得果然没错,对付大档头唯一的途径就是——夸。
不要命的夸,往死里夸。
这放在以前,她哪里能跟大档头说上三句话以上?
今天简直是破例了。
她顿时有了信心,继续再接再厉,“大档头,最近我觉得你愈发的帅气了,而且从继承王位以来,说话都比以前有气势了,站在姝姝姐身边,完全就是郎才女貌,非常登对!”
慕九的身子都顿了一顿:“你是说我以前配不上江云姝?”
怎么?
他非得要是离王才能跟江云姝郎才女貌?
他是土匪的时候就跟江云姝不登对了?
阿锦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一个逻辑鬼才,竟然能把好好的一句话理解成这样。
只不过,好像大档头也没有发怒?
于是她放心的解释了起来:“大档头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你很帅,嗯,对,就是很帅,非常帅?不仅长得帅,写的字也非常帅。”
慕九又成功的听话只听了半截,“你不是那个意思?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听力有问题,还是说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阿锦这时候才琢磨出点儿不对劲来了。
她道:“不是不是,是我有问题。”
“你他娘的到底想说什么?”慕九一拍桌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突如其来的怒火简直是阿锦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她的双腿控制不住开始打颤了,“我我我只是单纯的想夸你啊大档头......”
“那我要不要跪下来给你磕三个,谢谢你夸奖老子?”
阿锦结结巴巴:“那、那倒是不用。”
慕九:“滚!”
阿锦转身想要逃,却逃不掉,因为腿已经软得像面条,根本走不动了。
慕九一看,更冒火了。
不滚是吧?
那老子帮你滚。
于是他直接一掀桌子,桌板飞过来把阿锦砸得够呛,还没反应过过来,慕九就已经到了跟前,直接三下五除二的把她揉吧揉吧,团成一个团,给扔了出去。
阿锦的身影直接在书房的门口向外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地的时候差点没被砸断两根骨头。
大伤没有,但当下也站不起来,只能呜呜呜的一边哭一边爬去找江云姝。
“呜呜呜姝姝姐你骗我,你竟然骗我,根本就不管用,我被大档头打了,你看看我这伤,多惨烈?”
结果一状还没告完,慕九就直接踹门进来了。
阿锦吓得的一缩脖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江云姝对事情的始末并不清楚,只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满脸怒容的慕九和凄凄惨惨的阿锦,“到底发生什么了?”
阿锦不敢说,慕九道:“江云姝,你不就是嫌我不识字吗?有本事你当面跟老子说,找个小瘪三来拐弯抹角的骂我是什么意思?怎么?现在见识了花花世界,觉得老子一个文盲是配不上你了吗?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以为老子看不穿?我告诉你,老子的脑袋不是用来凑身高的,我看得懂!”
江云姝看向阿锦,阿锦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没有......”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慕九跟个炸毛的刺猬,最痛的痛点被人精准踩中,不冒火才怪。
他觉得窝火啊。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岳晟二号,纯纯就是一个大怨种。
自己的娘子表面上跟自己恩恩爱爱,实际上一转眼,就在背地里面把自己贬低得一无是处。
小样,你还有两副面孔是不是?
他看起来难道就跟岳晟那个贱骨头一样好轻贱?
对,他知道自己没文化。
没文化怎么了?
他碍着谁了吗?
他不是有认认真真的在学吗?江云姝怎么就那么嫌弃他了呢?
他学习不要时间的?
是谁当初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唧唧又可怜巴巴的哀求——慕哥,我可以跟着你吗?
怎么?
现在翅膀硬了,想要卸磨杀驴了?
“江云姝,你要是想摆脱老子,那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