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都被张亮那厮给毁了。
因为那厮在气势汹汹的派遣了数十位部曲赶到荥阳以后,只是伤了一位郑氏庶系子弟的性命,就偃旗息鼓了。
最重要的是,在裴矩的话传到郑氏,郑氏拿出了一部分珍宝来向他赔罪的时候,他居然犹豫了。
他可是在帮李渊做事啊。
事没办好也就算了,立场居然出现了动摇。
李渊怎么可能不愤怒,怎么可能不骂他是废物,是蠢货?
这事搁任何一个掌权者身上,都会破口大骂,性格强硬的掌权者,这会儿估计已经开始研究如何发配张氏族人了。
李元吉知道张亮有可能会将事情办糟,可没想到张亮会办的这么糟,当即微微皱起眉头道:“这么说,父亲在荥阳的谋划,就这么没了?”
李渊咬着牙,阴沉着脸,没说话。
他做掌权者这么久,还没遇到过这么不会办事的人。
以前他手底下的人一个赛一个的能干,现在这都是什么水平啊?!
李元吉不知道李渊心中所想,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翻白眼。
以前李渊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
李纲、裴寂、裴矩、萧瑀、陈叔达、李神通、李孝恭,还有大儿子李建成、二儿子李世民、三闺女李秀宁等等等等。
这些人哪个不能将张亮按在地上摩擦?!
张亮在历史上虽说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比贞观朝的绝大多数武臣都屌。
可这并不代表他在初唐就是排在前二十四之列。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是李世民的功臣,不是李渊的功臣。
初唐也不仅仅只有一个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还有太原元谋功臣,还有许许多多没入太原元谋,也没有入凌烟阁,但是能耐不比凌烟阁的二十四功臣差的人。
诸如李神通、李道宗、李纲、黄君汉、丘和、任瑰、薛收、于志宁、罗士信等等,哪个没有张亮屌?
所以说入凌烟阁的不一定是当世最厉害的人杰,没入凌烟阁的也不一定不如人。
张亮之所以能入凌烟阁,是因为他跟侯君集、张公谨一样,参加了玄武门之变,获得了从龙之功,然后借此为跳板,成为了大人物。
凌驾于很多人之上了。
在玄武门之变前,张亮、侯君集、张公谨,混的都一般般。
在程咬金、秦琼、尉迟恭等人都混成了国公的情况下,还在国侯、县侯等爵位上徘回。
由此可见,张亮是凭借着机遇一飞冲天的,而不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凭借着能力晋升到国公之列的。
所以他在历史上的成就再高,也掩饰不了他不如薛收、于志宁、罗士信等人的事实。
更掩盖不了他政治头脑不如人的事实。
他要是政治头脑过关的话,也不会在李世民晚年的时候,跑去迷信方士,还养了五百义子。
这两条,任意一条都会撩拨到君王的神经。
迷信方士,可以炮制出许多箴言来蛊惑人心。
卷养义子,那跟培养造反的死士有什么区别?!
大唐那么多武勋,有迷信方士的,也有卷养义子的,可哪有像他一样,两个一起干的?!
所以说李神通等人能将他按在地上摩擦,真不是信口开河。
“父亲就没有其他后手吗?”
李元吉见李渊阴沉着脸不说话,忍不住问。
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合格的掌权者,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不可能将所有的赌注全押在一个人身上。
毕竟,帝王也好,掌权者也罢,都不是什么赌徒,在谋划一件事的时候,不可能孤注一掷的去做,而是会多方押宝,一方输了,其他方赚了,那也会有很大的收获。
李渊无疑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合格的掌权者,或许比儿子差了点,但比其他非千古一帝的帝王,那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所以他绝对不会孤注一掷的将所有的筹码全压在张亮身上。
李渊咬着牙道:“有是有,但是我对张亮的投入最大。”
李元吉沉吟道:“可是张平高?”
李渊咬着牙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如今他手里能动用的人就那么几个,很好猜。
不过,李渊明显没在张平高身上下什么重注。
因为张平高是绥州人,他所在的绥州基本上没什么像样的世家豪门,临近绥州的几个州中最大的世家豪门,也没办法跟郑氏所媲美。
更重要的是,绥州附近的世家豪门,多少跟李氏都有亲戚关系。
李渊费了这么大的劲,折腾到最后只能收拾一些二流的世家豪门,还有可能是亲戚,那他折腾个什么劲?!
“既然父亲在张亮身上下了重注,又不甘心,那就找人帮张亮一把,让张亮继续把事情做下去就好了。”
李元吉澹然的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李渊在张亮身上下了重注,又舍不得放弃,更舍不得错过这个铲除郑氏的好机会,那就找人代打好了。反正,火已经烧起来了,张亮本人出不出面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继续借着张亮的名义跟郑氏斗下去,将所有的谋划执行到底,那一样会得偿所愿的。
李渊听到这话明显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道:“找人帮张亮一把?怎么帮?”
代打这种事情在大唐还没有先例,李渊一时半刻还反应不过来。
李元吉继续澹然的道:“让我德良王叔,或者孝协王弟,找个由头带张亮去山林深处看一看树啊、花啊、草啊、雪啊什么的。
然后让我神通王叔,或者孝恭王兄,以张亮的名义,继续跟郑氏斗下去。
这样您还是能顺利的完成自己的谋划。”
李渊双眼一下子就亮了,不顾形象的一拍大腿道:“对啊,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完这话,可能意识到被儿子提点,有损他做父亲的威严,所以又收起了情绪,端起了架子,不咸不澹的道:“让德良带他去深山里倒是容易,可是让神通和孝恭去代替他有些难,神通和孝恭我另有重用。”
李元吉无所谓的道:“那就随便找一个既听话,又会办事的好了。”
李渊下意识的道:“你觉得你大哥如何?”
李元吉一下子就没办法澹定了,惊愕的看着李渊。
你是魔鬼吗?!
让李建成去对付曾经支持他的郑氏,让李建成去对付他的老丈人?
你这是嫌李建成活的太滋润,还是觉得郑观音不会给李建成下砒霜?!
郑观音真要是端起了药碗,那就是真的大郎喝药了!
那就不再是故事,而是一个会流传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历史典故!
“咳咳……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就当没听见。”
李渊在说完话以后,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赶忙干咳着改口。
李元吉幽幽的道:“父亲真要是觉得我大哥合适的话,也可以试试。”
这话有些扎心,甚至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引来了李渊的白眼。
“那就让李高迁去吧。他在陵州待了也有些日子了,也该出来为我做一些事了。”
李渊在自己的夹带里扒拉扒拉了,最终选定了李高迁。
李高迁可以说是混的最惨的太原元谋功臣,却也是活的最久的太原元谋功臣。
李高迁当年在太原游玩,在李氏做客,刚好碰上了李渊在太原起兵,然后稀里湖涂的就跟着一起造反了。
初战擒获了高君雅、王威两大敌将,官拜右三统军。
而当时的张平高还只是个军头。
后来又跟着李渊从平霍邑、围困京城,力战不休,战功是当时所有武臣中最高的。
在大唐立国以后,就开始拉跨了,在武德初,突厥入侵马邑的时候,朔州总管高满政求救,李渊让李高迁率军去救援,结果看到突厥兵强马壮,数量众多,有点打不过,就畏战了,跑了。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守关大将阻止他,他不听也就算了,还把人家守关大将给砍了。
这下彻底激怒李渊了,你畏战也就算了,临阵脱逃也可以不计较,可你把一个敢战,还准备跟突厥人血拼到底的忠良给砍了,那就容不下你。
然后就将李高迁罢官去职,一路从左武卫大将军、江夏郡公,贬为了边陲的一个戍卒。
后来在刘文静被弄死了以后,李渊怕人说他说的什么赎一死不作数,怕人非
议他,又把李高迁给捞了上来,让他出任了陵州刺史。
他在陵州刺史的位置上一直坐到现在,在此期间,他无论是牧民有功,还是牧民有过,都没有升迁调度。
如今需要用人,还需要这个人藏起来,李渊这才想起了他。
李渊要用他,明显不是念及什么旧情。
而是代替张亮去跟郑氏斗法这种事情,需要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人去做,那样的话才能做到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而他,李高迁,在陵州坐了多年冷板凳,大唐许多人恐怕都已经不记得他了。
由他去代替张亮,一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
就是他的过往,让人有种违和感。
一个建国之前,敢打敢拼,并且功劳位列所有武臣之首的人,在建国之后,突然不敢打也不敢拼了,还临阵逃脱,还斩杀守关大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
说他功成名就了,开始栖身了,也不可能转变的这么快吧?!
细数历史上那些有所转变的名人,绝大多数都是在遭遇了一场打击,或者多场打击以后,才慢慢开始转变的。
他完全没遭受任何打击,在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种人,完全不合理。
说他只会打顺风仗,不会打逆风仗,也扛不住重压的话,更不合理。
李渊起兵的时候才多少人,几千人而已。
当时高君雅和王威手底下有上万兵马,还勾结突厥人,引来了数万突厥人一起攻打晋阳,都被他给生擒活捉了,他怎么可能不会打逆风仗,扛不住重压?!
所以他前后的表现是真的违和,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难道他也是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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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