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岳南蛮是想斩尽杀绝呀!”
完颜宗弼狠狠地骂了一声,随后高声喊道,
“撤退!”
并不是完颜宗弼不想顽抗,实在是二万金兵,五六万匹战马屯驻的军营实在太大了,留守营中的二千金兵根本做不到完全防护。
如果耶律马五没有带走五千骑军,也许完颜宗弼真的会与岳飞来一次骑军对决。
但是现在,他只能望风而逃。
一旦被岳飞堵住马家渡口,渡江的两万金兵真的要全部交待在建康城外了。
看到完颜宗弼带着五百铁卫撤出军营,二千金兵也惊醒过来。
抢得珠宝再多,也要有命花。
勇悍无敌的四太子都跑了,咱们也跟着跑吧!
所以大多数金兵,骑着一匹马,牵着两匹或三匹驮满金银的马,也迅速逃往江边。
只有三四百头铁的金兵因为太过贪婪,被岳飞堵在了金营之中。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八百宋军,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举着朴刀,高声呼喊着冲向金兵。
为了保护自己抢到的金银珠宝,三四百金兵爆发出了极强的战力。
哪怕有岳飞高宠两大杀神左冲右突,依然用了半个时辰,才解决掉这几百金兵。
宋军也伤亡了近百人。
民夫与女子全都藏在营帐深处,透过营帐的缝隙观看这场火光映照下的厮杀。
最开始,他们以为宋军至少来了数万人,结果等了半天,才发现宋军只有八百骑兵。
一些民夫立即心冷了。
喃喃说道,
“金狗骁勇无比,一个能打十个宋兵。现在我军只来了八百人,肯定会被这些金狗击溃。”
也有一些略懂兵事的民夫,大声嘲笑那些涨金人士气的民夫。
“我看你们都是瞎子,狗屁不通!
难道你们看不到我们的八百骑兵,个个都是杀神下凡吗?”
“对啊,你看那个骑白马的将军,一枪下去,都能砸飞几名金兵。
你再看那个骑黄马的将军,我去,一枪刺穿了四个金兵,直接把金狗串成了糖葫芦。”
随着宋军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民夫和女子纷纷从营帐里钻了出来,为宋军大声叫好助威。
“刷!”
岳飞一枪刺出,刺穿了最后一个金兵的肚子。
随后收枪,回头打量着这些衣衫褴褛的民夫,以及那些衣不蔽体,面目呆滞的女子,心中涌出一股悲哀。
乱世之中,女子最苦。
这些被掳掠的民夫还能回转家乡,但这些可怜的女子,大多有家不能回。
就算回到家乡,她们也会遭受亲人的冷眼,乡邻的嘲讽。
因为她们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但被金兵凌辱并不是她们的错,而是金狗的错,朝廷的错。
现在是两宋之交,吃人的礼教还没能在天下完全生根,所以这些女子的遭遇纵然凄惨,至少还能忍辱活下去。
若是到了明朝和清朝,这些女子就算想忍辱而活,也会被自己的亲人活活逼死。
大名鼎鼎的清官海瑞,就因为十二岁的女儿从一个男仆手上接过一块饼,海大人就认为女儿违反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把女儿关在柴房里活活饿死。
仅从这一个例子,就知道明朝的礼教有多变态了!
清朝的变态程度,还要远甚于明朝。
这时一个高大的民夫领着十几个民夫,跑到岳飞面前,大声说道,
“将爷,你真厉害,把这些金狗全部杀光了。不过小的要提醒军爷,建康城里还有耶律马五的五千金军呢!”
这位民夫显然是提醒岳飞,你们只有几百骑军,最好还是见好就收吧。
岳飞看了一眼这个民夫,笑着说道,
“完颜宗弼的一万多金兵都被我们生吞活剥了,区区契丹狗的五千熟女真又能翻起多大风浪?”
民夫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岳飞身后的骑兵,吱吱唔唔地说道,
“将爷,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只用八百骑军就击溃了完颜宗弼吧?”
岳飞正想告诉这个民夫,自己是用六千军士击溃的完颜宗弼。
高宠看着高大的民夫反问了一句。
“怎么,你不相信我们的岳飞将军,能够八百破一万?”
这民夫被高宠脸上的面具吓了一跳,谄笑着说,
“你们这些将爷,个个武艺高强,一看就是天兵天将,小的自然相信你们。你们不只是能八百破一万,在我看来,你们甚至能八百破十万!”
其他的民夫也讪讪笑着,不停地夸赞岳飞。
岳飞还要冲进建康城,击溃以残暴闻名的耶律马五,哪里有闲心听这些民夫的马屁。
只是天色已经黑透了,再加上麾下骑军十分疲惫,必须要休整一个晚上,才能继续发动攻击。
所以岳飞就算心急如焚,也只能与麾下士卒暂时在金军大营里歇息。
他猜到了这些民夫为什么过来说话,估计是想回转家乡。
岳飞想了一下,方才高声说道,“你们被金狗掳掠至此,想必都与金人有血仇。我军此番大破金兵,很快就会扩军。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军队?”
来到岳飞面前的,都是民夫中的头目。
听了岳飞的话,他们面面相觑,又退到民夫队列中,和更多的人商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那个高大的民夫领着他们走了过来。
“岳将爷,我们世代务农,家里都有上好田地等着侍弄。所以我们不愿从军。”
民夫们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岳飞意料。
有宋一代,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但凡有第二个选择,没有人会选择主动当兵。
这些民夫大多是临安附近的人,那里经济向来繁华,虽然被金兵屠了一次,但回到家乡,总有别的活路。
当然了,如果岳飞硬把他们留在军中,自然也能把他们训成职业军人。
不过现在的岳飞有了一个新的招兵想法。
所以他不打算强留这些志不在战场的民夫。
他看着那个高大的民夫头目问道,
“既然你们想回转家乡,我也不再强留你们。你们随时都可以走。”
高大的民夫头目名叫项彦,听了岳飞的话,他当即冲着民夫们大声喊道,
“岳将爷允许我们回家。”
“哄”地一声,民夫们立即炸了锅。
就像逃脱牢笼的囚犯,他们跟随着各自的头目,疾步往军营外跑去。
连天亮都不等了。
一些有夜盲症的民夫,更是像跳井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军营外面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