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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愤怒,元荡这话说的格外大声。

    在场的人都愣了,都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这对怒火中烧的夫妻迁怒。

    隋氏尤其震惊,两人感情算不上多好,但彼此间的尊重还是有的,元荡也从不曾这般不耐烦这般决绝的说出和离的话来,    就是她害死那个未出生的庶子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

    而现在,她还没做什么呢,他就这么不耐烦这么愤怒,甚至还提和离,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没脸……

    一定是那个小贱人撺掇的!

    “好啊,你为了个小贱人这么不给我脸面,    你当我是什么,你当隋家是什么?

    有本事你和我回去,咱当着两家长辈的面把事情说清楚,看你是要我这个正妻,还是要一个不知廉耻的外室!”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什么外室,只住着我的生意伙伴!你再胡说,我就去问问隋风,是怎么养出这等胡搅蛮缠不知廉耻的女儿的!”

    “你敢直呼我父亲的名讳!”

    “我为何不敢!”

    两家人并没有很深厚的情意,当初结亲也是阴差阳错,为了利益而成。没有永远的利益,只一桩亲事并不能维持两家人长久的亲密,只是保持着面上过得去而已,私下里也是互相竞争,互相抢生意的。

    尤其灾荒这三年多,很多商人抓住机会一夜暴富,也有很多商人赔的血本无归,变数颇大。

    元家因为主要生意在锦州,而锦州算是整个南齐受灾最小的地方,又安全没有兵祸,    所以原本的生意受影响不大,    反而还因此对外高价卖粮卖药赚了一大笔钱财,财富几乎翻倍。

    但隋家就不一样了,隋家虽然生意做的大,遍布好几个州,但都比较偏远贫瘠,赚的不算多,利润也不算大,灾荒一来,人都吃不上饭了,生意自然也做不大下去,甚至有的地方还被灾民哄抢,损失惨重。

    隋家倒是也想做粮食生意,但是在贫瘠的地方,要独占这么生意自然不可能,能维持的了一大家子的吃用便很不错了,剩下的粮食只能小小的赚一笔,聊胜于无。

    隋氏的父亲隋风自然不肯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于是也从锦州大肆收粮,只是商人都不傻,    他从锦州买粮的价格已经相当高了。

    隋风不愿意出这么多钱,就来元家买,借着亲家的名头压价,元家自己带出去卖能赚十成的钱,卖给隋家只能赚三四成,那谁愿意,但是碍于脸面,又不好真的一点不给。

    隋风后来几次三番来讨要,最后元家忍无可忍,直接了当的拒绝了,隋家很不满,但也只能继续高价从其他人那里买粮食。

    再算上运输的花费,还要赚大钱,等到了地方,那费用几乎上天。

    吃得起的人根本不多,又有锦州本地的商人卖的价钱比他低,自然生意做得不顺,更倒霉的是山远路远,还遇上了几次流民,损失了好几批粮食,估计之前卖粮赚的那些钱又都赔进去了。

    像元家和隋家这样的大商人家族,一年不赚钱都是不行的,何况三年都没怎么赚到钱,还赔了不少,早就淡出一开始的圈子了。

    隋家生意下跌,又有之前买粮的冲突在,元荡甚至整个元家早就对隋家不满了。

    放在别的人家,这种事多半也忍了,毕竟结亲十多年,多半孩子都好几个了,是真正的一家人了,顾及着夫妻子女的情分,也不会闹的太僵。

    但是隋氏,十年无所出,还几度残害妾室和庶出子女,不敬长辈,嚣张跋扈,也没什么感情……

    隋氏是跋扈自我,但不是傻子,她一眼看出这时候元荡是真的想与她和离,顿时心中一慌。

    若是放在两人刚成婚的那阵子,甚至放在三五年前,她都不会慌的,和离就和离谁怕谁?

    她是隋家的女儿,就是和离了生活也不会差。

    但是现在,家里生意出了问题正指望着她在元家出力,她年纪不小了,又没有子嗣,便是和离了,家人只会怪她,也不会支持她和离后的生活,她这情况,想再嫁也是难的……

    一时之间,她把自己推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地步。

    她原本嚣张的姿态萎靡下来,底气不足地说道,“胡说什么,夫妻吵架本是常事,和离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么?”

    元荡看着她这态度,心中也反思了一二,不该这么做的,至少不该在这么多人前说这事。

    于是口气也缓和了几分,说道,“你先回家去,我晚上会回去,到时候再说。管家,送夫人他们回家去。”

    隋氏还想挣扎一番,被元荡一个眼神瞪得没了脾气,怏怏地带着人走了。

    来时怒气冲冲,走时垂头丧气,一场矛盾就这么消解于无形。

    但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硬仗还在这晚。

    元荡看着隋氏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要是这些人没被他发现拦下来,要是这些人直接去了主院木渔那里……

    那一切就完了。

    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正要对身边的人吩咐什么,忽然就看到木渔身边的管事婆子探头探脑的出现在不远处的转角,他把人叫了过来。

    “刚刚的动静没吵到木姑娘吧?”

    “回老爷的话,姑娘听到动静,让我出来看看。”

    “姑娘没生气吧。”

    “那倒没有。”

    元荡送了口气,说道,“你回去同姑娘说,这是个意外,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管事婆子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元荡就又叫住了她,“嘶,你去和姑娘说,中午我同她一起吃饭,亲自给她解释清楚。”

    这事不解释清楚,要是两人心里留了嫌隙,影响到两人的生意那就不好了。

    送走婆子,元荡把门人仆从之流好生训斥了一番,吩咐之后要更用心做事,还命人去采买更多的护卫,彻底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

    接着,他回去和郑成两人道歉,然后送走了两人。

    正午将至,他又准备着和木渔道歉解释。

    ……

    郑成和朋友离开,远远地坐在马车上回望宅院,朋友语气不无失望地说道,“竟然没闹起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英雄救美的计谋既然不成,那就再换一计。这事我们占优,他们即便知道是计,也会愿者上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