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短发微卷,被打理得整整齐齐,英眉如剑,挺鼻如峰,五官深邃立体,轮廓分明清晰,是少有的俊美男色。
不仅如此,他的样貌竟和自己的未婚夫有六七分相似,就像她第一次见到药郁都时的样子。
想着十年前,她便是因这样一张儒雅风流的脸,萌动了春心。
物是人非,谁能想到那个人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说出悔婚之事。
今天可是她二十八岁生日。
“谢了。”
她朝那人点点头,神色平淡地接受了这杯酒。
浅尝一口,杯口的盐又苦又咸,杯中的柠檬汁又酸又涩。
在酒精的混合之下,酸楚又苦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失恋的味道?
可遗憾的是,凤纲逸心里并无这样的感觉。
未婚夫的悔婚并未给她带来多大的打击。
八年的交往里,他们的感情屡亮红灯,她早就看清了。
“看来是我失算了,我应该给你点一杯‘马提尼’。”
那人的声音悠悠从身侧传来,温润清隽,却直直勾起了凤纲逸的感觉神经。
凤纲逸倒是对他这次的评价甚为满意。
马提尼,鸡尾酒之王。
再一次和他对上视线,在清吧暖黄的灯光下,他一双金色瞳仁的桃花眼,遮挡在圆框的金丝边眼镜后,既朦胧又魅惑。
像是被那双眼睛蛊惑了一般,凤纲逸头一次对陌生男人产生了探究的好感,破天荒地,行动先于思考,话就脱口而出了。
“我姓甘,不知小哥哥怎么称呼?”
她笑得妩媚,凤眸眼尾上翘,本就生得一张妖孽的脸庞,在放下平时的冷肃之后,活似勾人的妖精。
立在一旁的酒保被凤纲逸突然转变的态度给惊出一身冷汗。
自从她坐在吧台起,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势着实逼退了好几个想要摘下这朵高岭之花的男顾客。
也就只有刚才那道大少敢贸然上去搭话,结果被人家蛰得满身是刺。
可现在,凤纲逸的态度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真不知又要发生什么。
然而对于凤纲逸的调戏,男人只是桃花眼微弯,嘴角微微翘起弧度“甘女士客气了,我姓林。”
态度沉稳,处变不惊,丝毫不受凤纲逸的影响。
凤纲逸觉得这样的游戏似乎挺有趣,放下身为总裁的包袱,安心演绎一位放浪形骸的“甘女士”。
不用去想工作,不用去想责任,不用去想所有令她不开心的事。
只要有酒,有人,有故事,那便足够了。
她跟这位林先生随意攀谈了起来,没有固定的话题,想到什么就聊什么,从未有过冷场,似乎有聊不尽的话题。
对方很会把握聊天的度,不会过分探究人的,总能让人保持愉悦的交谈心境。
他们俩像是久别的朋友那般,畅谈言欢,直到时钟的时针指向了12,两人的谈话才渐渐停息。
“你好像很在意时间。”
男人早就发现,她总会时不时去看一眼钟表,而她所坐的位置,正好抬头就能看见吧台酒架上面的大钟。
“我在期待今天赶紧结束,托你的福,这最后一个小时的等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漫长。”
今天真是凤纲逸人生中最倒霉的日子,找了近十年的玉坠终于有了消息却失之交臂,交往了八年的未婚夫在婚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突然悔婚。
可笑的是,今天竟然还是她的生日。
再加上最近公司上那些烦人事,若不是她心智强大,一般人恐怕早已被负面情绪给压垮。
十二点总算来临,就像急着赶回家的灰姑娘,凤纲逸收敛起了调笑的心思,又变回了那个淡漠冷情的“凤哥”。
日子还得继续,那个言笑晏晏的“甘女士”终究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演绎,出了这家酒吧,他们谁又会记得谁?
男人斜睨了一眼凤纲逸,似乎对她的神情转换并无太多惊讶。
就像是和搭了一台戏,你演,我配合。
“你是做什么的?”最终,凤纲逸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比较的问题。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想着怎样把自己的职业既通俗易懂,又不会暴露过多信息地表述出去。
“服务业,”他思考了一会儿,又补充,“特殊的服务业。”
见男人并不太愿意透露自己的职业,凤纲逸心中自然而然给他贴上了牛郎的标签。
他样貌不俗,又很会交流,说不定真是以卖笑营生的。
然而此时的凤纲逸,殊不知自己犯了和道浩言同样的错误。
以色判人。
见凤纲逸不愿再与自己多交流,男人也不自讨没趣,将手中的酒喝光以后,招呼酒保。
“来一杯‘永生之水’。”
酒保在听到这个点单之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生,您确定要点这个吗?您是否已经知悉了赌局规则?”
“永生之水”并非在玉色清吧的销售酒水单上,而是必须通过特殊的赌局才能饮用。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特意慕名前来品尝一番。”
男人笑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
玉牌由血玉雕刻而成,玉质剔透,血沁灵动,一眼就能看出其品质非凡。
玉牌正面刻着火龙吐珠,背面刻了一个“侯”字,一看就是家传之物。
“这个作为赌注,应该够了吧?”
男人将玉牌放在吧台上,酒保只看了一眼,就连连点头“够,够了。”
“等等,这是什么赌局?”凤纲逸对两人的对话产生了兴趣。
“我们店的投资商提供了一种名为‘永生之水’的特殊酒,不对外销售,只能参加赌局才能饮用。”酒保立马替凤纲逸解释。
“赌局要求客人必须提供一款优质的玉器作为赌注,下注之后就可品尝此酒。”
“如果喝下一杯‘永生之水’之后仍能保持清醒,赌注立刻归还,不仅当天的酒水全免,还可以获得一次和我们投资商谈话的机会。”
“但如果达不到上述要求,作为赌注的玉器您就不能再要回去了。”
凤纲逸想起之前险些被砸毁的古玉花瓶,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小小一个酒吧,怎么会有如此昂贵之物的原因了。
“你们的投资商是谁?”竟然有人愿意用那种古董来换一次谈话机会,凤纲逸很好奇这投资商到底是什么人。
“具体是谁,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是龙氏财团的高层人员。”见过他们酒吧投资商的只有店主一人,他作为一个小小的酒保,自然见不到那种大人物。
龙氏?
凤纲逸对这个赌局一下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龙氏是f国目前最大的财团,与他们h国的皇树财团在大陆东南地区分庭抗礼多年。
凤纲逸一直想和龙氏搭上线,龙氏以医药起家,她服用的抗过敏药中,有几种正是龙氏研制的。
“这个赌局,我要参加。”
“这……”酒保摸了摸额角的汗,“女士,我事先告诉您。‘永生之水’是一种特殊的烈酒,酒精浓度高,且后劲强,我见过许多自诩酒力不凡的大汉一杯醉倒的例子了,至今就没有几个人挑战成功的,还请您三思。”
“‘没有几个人’意思就是还是有人挑战成功的,既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挑战,我当然要试一试了。”
被人给看低,凤纲逸心里升起不快。
她纵然过敏源众多,但偏偏不会对酒精过敏,所以她在酒精方面做过特殊的耐酒训练。
她向来都是不服输的性子,若被人所看不起,她更是要证明自己可以。
生为女子又如何?体质过敏又如何?
她照样当上了皇树财团的总裁,坐稳了祁城商业王者的宝座。
“女士,我看您只有一个人,我是担心您如果真的醉了,到时候没人送您回去。”
酒保依然在劝,可凤纲逸对自己酒力很自信,随口就诌了个理由挡了回去。
“谁说我只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他吗?”凤纲逸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男人,“我若醉了,他会送我回去。”
“这……”酒保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似是在打量两人的关系。
“就让她参加吧,再这么说下去,这赌局何时才能开始?”男人无奈地耸耸肩,似乎是认同了凤纲逸的说法。
“那女士,您的赌注是?”
凤纲逸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枚由锦线穿好的玻璃种翡翠平安扣,放在了吧台上。
那是未婚夫药郁都送给她的礼物,因为金属过敏,她只能佩戴玉石。
既然已经悔婚,两人就没有了任何关系,凤纲逸也不必再留着这东西了。
不知为何,在交出这枚平安扣时,凤纲逸心中没有一丝的不舍,反而非常痛快。
酒保收下赌注,从酒架背后拿出一瓶仔细包装过的酒,倒满了两个酒杯,放到两人面前。
在酒保倒酒时,凤纲逸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
她拿过酒杯,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只见他毫不犹豫就将一杯‘生命之水’喝下肚,完了之后还特别享受地闭眼回味了一番。
“多谢款待。”他将空酒杯推给酒保,在酒保惊讶的表情下回了个淡淡的微笑。
五分钟后,酒保问了男人一系列的问题,确保他神志清醒之后,激动地将玉牌物归原主。
见男人都如此轻松,凤纲逸更是坚信自己也能挑战成功。
她端起酒杯,仰头欲一口闷下。
辛辣的液体瞬间灼烧着她的口腔和食道,她不禁被呛了一口,饮酒的动作被咳嗽打断。
凤纲逸还想继续,可眼前的酒杯却像有了分身术一般,瞬间分裂成好几个残影。
她摇了摇头,想聚精会神,可她眼中的世界早已是天旋地转。
哐当——
在凤纲逸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听到打砸的声音,以及有人叫嚣着要她好看的怒斥声……
------题外话------
猜猜凤哥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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