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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蕊把还剩大半的烧饼沿着自己的牙印撕下来,往前坐了坐,然后递给游桥。

    闻到烧饼的香味,游桥回头一看,不由笑道:“这一个有多大,你自己吃,咱还有干粮呢。”

    游蕊坚持,“大哥尝尝。”

    游桥看她支着手臂不放下,无奈接过去,却是只撕下一小半,剩下的又给塞到游蕊手里,“我尝尝味儿就行了。嗯,人家烤的这个烧饼真好吃,怪不得我买的时候好几人在前面排队呢。”

    游蕊也不再递来递去,把那一大半也吃了,出城的时候,见到挑着果脯蜜饯卖的小贩儿,下来称了一斤枣片一斤柿饼。

    回到家里已是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阳光将整个游家小院儿度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小黑蛋估计是一直竖着耳朵等出了远门的父亲和姑姑,牛车刚在家门口停下,他便从院子里窜出来。

    “姑姑,爹”,懂礼貌的小家伙先叫人,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被姑姑提下来的竹篓子,“姑姑,我帮你拿。”

    游蕊笑着把竹篓交给他。

    游桥斥了儿子一句,这才赶着牛车去给大伯家送。

    “哇,有好多好吃的”,黑蛋一手提着篓子,一手拿出来那包枣片,高兴得两只眉毛都跳起舞来,窜到院子里放好篓子就拆开纸包。

    游蕊没想到黑蛋会这么高兴,脸上便也带起笑意。

    游母此时已经下晌,从厨房里出来,小黑蛋顾不上自己吃,先拿一片给奶奶递到嘴边。

    游母倒是高兴地吃了,看到游蕊时,脸上的表情冷了冷,说道:“别有点儿钱就乱花,反让人说轻狂。”

    游蕊问道:“我出门回来给侄子带一些吃食,怎么就轻狂了。”

    “还不轻狂,瞅瞅你这些天顶嘴的有数儿没有了?”

    游蕊道:“你不说我,我跟你顶嘴做什么?”

    小黑蛋抱着枣片蹲在一个小凳子边,看看奶奶又看看姑姑,吃得都不安稳了。

    游蕊弯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提着花茶走向自己房间。

    游母站在原地,气得胸口疼。

    正在这时,游松提着一只肥嘟嘟的兔子回来了,没进门便喊道:“娘,你看我抓了什么好东西。”

    “兔子!”

    黑蛋惊喜的声音传来,游蕊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一家人都很高兴。

    今天去了县城,她才知道这个时代也有不少人能过得精细富足,而不是像他们这样许多天吃不上一顿纯麦面馒头。

    她一定要尽快把自己会接生的事情合理化。

    晚饭后,天色透着微微的蓝,一片一片如烟的白云从深蓝的夜空中掠过,游蕊把自己买的几样花茶分了一些给大嫂和游母,便提着那包柿饼出门。

    “你干什么去?”游母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游蕊站住,转身回道:“我去看看奶奶。”

    一阵带着燥热的夏风吹过,游蕊很清楚地看到游母面上闪过不喜,但只是片刻,她就平静了神色,道:“我跟你一起去。”

    黑蛋早就盯着篓子里另一包零食了,但是他已经开了一包,便不敢很快地再开另一包,此时看到姑姑把另一包提走,别提多心疼了。

    “我也去”,黑蛋跑出来,牵住姑姑的手。

    到了游大伯家,他们一家人刚刚吃过晚饭,游大伯家的两个儿媳妇正在收拾饭桌,空气中还浮动着燃烧过的柴草的烟火味和饭香味。

    “二婶来了”,游二嫂抬眼看到游蕊母女俩,立刻笑着打招呼,又朝这时已经亮起灯光的西屋喊道:“奶奶,二婶和蕊来了。”

    游大伯娘就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坐着,看到游蕊一手牵着黑蛋一手提着一包点心,心里立刻警惕起来。

    “过来坐坐怎么还带礼来了?”她笑着起身。

    游母笑了笑,也和她寒暄,“我们不守在娘身边,来一趟带些吃的也应该,哪称得上是礼?”

    “大伯,大伯娘”,游蕊打了一圈的招呼,“大哥,二哥,大嫂,二嫂。”

    游梁笑着拉来凳子让她们坐,黑蛋已经撒开游蕊的手,跑过去和梁堂哥家的馒头玩儿去了。

    过了一会儿,游老太太才从屋里出来,她看都没看游母一眼,问游蕊道:“溪田回城里去了?”

    “嗯”,游蕊道:“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两包蜜饯,这一包是柿饼,好克化,拿给您尝尝。”

    游老太太根本不缺这些吃的,但还是笑道:“你倒是有心了。”

    说着打开来,把两个孩子叫过来,一人给了一个。

    自家侄子和堂侄站在一起,游蕊才发现自家和大伯家的差别有多大。

    大伯家的馒头白白胖胖的,接住柿饼也没有多高兴,黑蛋又黑又瘦,拿住柿饼立刻就往嘴里塞。

    老太太和游母到底有多不对付,能看着第四代差别这般大,会让自己这个第三代、还是个要外嫁的孙女儿跟她学接生的手艺吗?

    游老太太又多给黑蛋一个柿饼,才转头对游母道:“早我便想着你家不容易,想带带桥儿媳妇,只是你家里家外都要靠着这个能干的媳妇,腾挪不开才没提。现在蕊儿也要出嫁了,还是村里的溪田,日后便让她跟着我吧。”

    老太太刚一开口,大伯娘就忍不住想打岔,被大伯瞪了一眼才堪堪忍着闭上嘴,此时立马道:“娘,蕊儿再不远嫁,那也成了别人家的人,咱们家的手艺、”

    说到这儿她自己反而说不下去了,因为这接生的手艺还是老太太跟着娘家娘学的。

    游老太太道:“菜儿要是想学,也可以让她来学。”

    游菜儿婆家在县城,又守着一家布庄,自家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来跟老太太学接生的手艺,况且她上个月怀的孕,更不可能出来奔波。

    游老太太道:“我两个儿子哪个我不疼?现在你们家什么都不缺,让蕊儿跟着学一学,还能抢了你们的生计不成?”

    “娘,您这话严重了”,游大伯立刻道,“手艺是您的,您想教谁就教谁,以后各凭本事吃饭。”

    游大伯娘听着,忍不住一脸的忿忿之色。

    游母像是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道:“我们家让娘费心了。”

    游老太太一辈子都讨厌这个鼓动得她儿子跟娘作对的儿媳妇,根本不理会她,交代游蕊:“既然下个月就要出嫁,接下来的日子就不要上山下地了,把面皮养得白一些。”

    大伯娘不甘寂寞,接话道:“娘,您瞧蕊现在白的,哪还需要养啊。”

    游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对游蕊道:“等你婚后,就过来跟着我,这之前先学几个字,咱们虽然只是个接生婆,对于一些滋补的药材还是要懂一些的。”

    想了想,“黑蛋也不小了,我出一半的束脩,让他去前村的学堂念书去,多的不求,不做个睁眼瞎便罢。你呢,也每天跟着小家伙学一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