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君心有不甘。
她们一行人被请去了前堂,还不如说是打发到了前堂。
诺大了献公府,没个主事的人,哪里有甚功夫顾及她们,前堂仅有几个稀稀拉拉的奴人,侍候些茶水罢了。
壁君心有所想,随即朝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眼尖,借着给壁君端茶的由头,俯首听了一耳朵。
主仆俩人,各怀心思。
堂上的外人,根本觉察不到有甚不对,只听耳边响起珠儿的声音。
“壁君,珠儿腹部有些不适,想……”
壁君啪的一下把茶饮搁在案几上,佯装微怒,却也不忘保持体面。
“怎的,我这口茶还能不能喝的下去?”
“府里的礼节,便是这样教你的,带你出来是丢人的吗?”
“我看教习婆婆可以撤了,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丫头。”
“还看什么,别在跟前碍我眼了,赶紧的去吧?!!”
珠儿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赦,伏了伏东倒西歪地捧着肚子窜了出去。
“没规矩……”
背后的壁君仍不忘呵斥,珠儿转身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脸色再正常不过,没得半丝痛苦,简直是判若两人。
呵,跟着壁君时间久了,她做起戏来,竟也成了脸不红心不跳的主。
造化弄人,更抹杀人。
珠儿掂了掂尚未“送”出去的药盒子,区区一个小盒子,装在她心里有千斤重,压得她直喘不过气来。
她越是犹豫,越是不敢下手。
说起来,公子卿固于她有恩。
当初王宫盛宴,处处张灯结彩,身为奴人的珠儿险些犯了错,后来幸好碰上的是公子卿固,他并没有为难自己。
若换作他人,真追究起来,自己怎么死的,她都不会知道。
所以,她是恩将仇报。
珠儿游离在死亡与道德的边缘,每迈出去一步,她的良心就更过意不去。
权势是给贵人的,她等小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更有甚者,每一口呼吸都是错的。
她指望谁来救自己,她又能拯救得了谁。
珠儿紧走两步,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小丫头。
小姑娘长的斯斯文文,看见珠儿的容貌,愣是吓了一跳,她低下头去,活活像只受了惊兔子,低眉顺眼不敢乱瞟。
“这位阿妹,你可晓得府上有位唤作落衣的姑娘的人?”
“落衣?”来人正是小洱伊。
听到熟悉的名字,她眼睛一闪而过的光亮,珠儿断定,眼前的小兔子定然是知道的。
为了拉近距离,珠儿拿帕子遮住脸上狰狞的新鲜疤痕。
“我脸上的印子确实恫吓得很,姑娘应该是怕了吧,我且遮一遮……”
洱伊的心事被旁人看穿,自己倒先闹了个大红脸。
“没,不是……”
珠儿挥挥手,微笑着,“不打紧,是也没甚的,不是大事。”
“哦,对了,阿妹,不知阿妹识不识得落衣,我是落衣的远房阿姊,早前听说她在献公府做事。”
“这不,逮着机会,便寻亲寻到了府上。”
“还请阿妹能带一带路,好让我们姊妹俩能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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