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葵慢慢平静了下来,良久后,她才抬头看清楚了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lot?”
她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疑惑。
顾西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嗯,没事了,我在。”
宋青葵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般,一把推开他,缩回了病床上。
她的发丝都被汗水打湿了,贴服在脸颊上,浑身还在轻轻颤抖着,像一只冬日里才从水里被捞上来的雀鸟,眼珠子都是润湿的黑,带着一些恐慌和可怜。
“葵小姐?”顾西冽微微俯身,又轻轻叫了一声。
宋青葵像是被惊到了一般,往后又缩了缩。
顾西冽薄唇抿直,示意医生先出去。
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偌大的病房里瞬间又只剩下了顾西冽和宋青葵两人。
顾西冽将椅子放到了病床前,轻拿轻放,然后坐下来,轻言细语问道“还有哪儿不舒服?”
宋青葵摇头,双眼有些无神的盯着不远处的白色墙壁。
顾西冽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问道“口渴吗?要喝水吗?”
宋青葵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咽喉,有些微的刺痛,她这才点头,“嗯。”
顾西冽重新给她倒了杯水,宋青葵想要接过杯子,顾西冽却微微闪躲了一下,直接将杯子递到了宋青葵的唇边。
宋青葵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坚持,就着顾西冽的手一点一点喝着水。
她像个小动物一样,小口小口戳饮着,半杯水喝得见底了,顾西冽收回杯子的时候,手指顺带擦了一下她唇边的水渍。
动作很轻巧,如羽毛拂过,轻的宋青葵都以为是种错觉。
“他呢?”
宋青葵问了两个字。
喝了水后,她混沌的思绪稍微有些回笼了,茶褐色的眼瞳直直看着顾西冽,眼眶有些微红,但总归是清醒的。
顾西冽唇角扯了一下,“什么他?你在问谁?”
宋青葵心里有种不适感,像是被压制的猎物,稍微动动就会被摁进土里。
她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样细细看着,发现面前的人眼里的血丝很重,发丝落拓散乱。
尽管他的衣服很规整,但是还是让宋青葵感到了一阵疲累的颓靡。
这让她稍微有些克制,克制着自己不去说些刺耳伤人的话,而是在心里推敲半天后才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在问谁?lot,你跟段清和有仇吗?”
顾西冽不喜欢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他觉得非常难以忍受,太阳穴突突的跳,脑仁一阵一阵的涨疼,像是有柄重锤一下又一下的不停的敲击着自己。
他只见宋青葵的红唇一张一合,仿佛不停的在说着这个名字——
段清和,清和,段清和……
他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椅子在地上猛然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宋青葵愣了一下。
“lot……”
她微微拧起眉,脸颊苍白的近乎透明。
顾西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黑得有些渗人。
“葵小姐,我不希望在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即使他是孩子的父亲也不行。”
宋青葵正欲回答,“不是……”
“不是什么?”顾西冽声音压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宋青葵忽觉无趣,自己不是个能把心事到处吐露的人,何况面前这个人前一刻还差点让她置身于地狱。
“没什么。”她冷淡的回答,偏过头不再看他。
顾西冽再也待不下去了,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凝滞的让他想要破坏一切,这种残虐感一直在他脑海里来回盘旋,以至于手掌都有些微微发麻。
“你好好休息吧,孩子没事,你放心吧。”
他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出了病房,凯德已经很识相的让两个人高马大的人站到了病房门口,满脸严肃的吩咐了一句,“看好了,别让里面的人跑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很大,大得能让病房里的人听个十全十。
凯德瘦小的身躯小跑几步跟上了顾西冽,他亦步亦趋的跟在顾西冽的身后,来到了庭院里的角落处。
头上是一片翠绿的帷幕,都是阳台上垂下的绿植,大部分是绿萝。
绿萝是个好养的植物,偶尔浇浇水它就能自由生长,只是不如爬山虎野蛮,稍稍秀气些。
庭院角落布置着一桌两椅,巴洛克式的花色,桌子上摆放着木质的矮花瓶,里面插了一支圣诞玫瑰和小苍兰。
纯白和嫩绿,柔软又坚韧。
这家医院虽然离菲克村已经数千里远的距离,但是这里的人爱花的习惯依旧保留着。
凯德见顾西冽脸色不愉,连忙跑到一旁抽出椅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不存在的灰,“boss,来,您坐。”
顾西冽坐下后,从包里摸出了一盒烟,烟头含在唇里,凯德连忙点燃了火柴,正要点上的时候,顾西冽又把烟拿了下来。
“boss?”凯德有些疑惑。
顾西冽轻轻吸了一口气,胸前起伏,随后把烟盒扔给了凯德,“给你了,你抽吧。”
烟是私人订制的短支雪茄,价格不菲,凯德自然眉开眼笑,“谢谢boss。”
他眼疾手快的就把烟盒揣回了兜里,那架势生怕顾西冽会反悔一样。
凯德是个上道的,boss不点烟,他自然也不会,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桌子上的小苍兰和圣诞玫瑰轻轻摇摆着,凯德顺口问了一句,“boss,您是不是要回去了?”
顾西冽应了一声,“嗯,回了。”
菲克村的事情也处理完了,自然该回去了。
“那……”凯德欲言又止。
顾西冽手指敲击着桌面,哒哒哒哒……
不知道敲了几下,他站起身来,“去买几身女孩子的衣服来,厚一点的。“
凯德松了口气。
他知道,boss是要带那个女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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