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怕极了,她一个后院的丫鬟,做梦也想不到衙门还有女衙役。
有时候,落在女人手里比落在男人手里下场还可怖。
“友情提示一下,”佳琼打断红莲的思绪,慢悠悠地说:“苗琨让他女儿死,你也活不过多久,那天之所以没杀你,就是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他连亲闺女都杀,还会留你一个活口?”
说到这里,佳琼自己心里都在打鼓。
怀疑人家亲爹,她这是疯了吧。她承认,她只是七分猜测三分唬,红莲没准会把她当疯子吧。
佳琼面上强装镇静。
红莲其实早就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只凭问几句话就能判断出嫌疑人,这位女子真的不是一般人。
“我也是偶然听小姐念叨的,”红莲鼓足勇气说:“她说没想到父亲会这样做,他不是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吗。我……知道就这些。”
保持中立,呵呵,能让堂堂鸿胪寺卿保持中立的,除了先太子和荣王之争还能有谁?
不过那些争斗已经是过去时了,如果不出意外,现在的太子就是准皇帝。
除非只是表面上的结束,暗地里的战争还在继续。
佳琼摸摸下巴,先太子还活着,只要人在,就还有机会。
虽然红莲就只提供了一句话,佳琼还是郑重地告诉她:“你知道的太多了,苗琨除非自顾不暇,否则很快就会来取你的小命。”
红莲吓的连哭都不会了:“那我该怎么办,大人,哦不,姐姐救我。”
佳琼说:“你提供了线索,我不能过河拆桥,我会让他们把你单独关押,然后你原来住的那间牢房,就放进去一个和你身量差不多的女死囚。”
然后,拭目以待。
红莲感激地走了。
佳琼又审讯了车夫和护卫,不过一无所获。这二人什么都不知道。
审讯结束,佳琼去见了穆秋。
“那么久,”穆秋问:“可有收获?”
佳琼:“已经排除丫鬟和车夫他们联合谋杀。”
所以你去这一趟就是去洗脱丫鬟等人的嫌疑吗?
佳琼笑了笑,这才把她对苗琨的怀疑说了出来。
穆秋沉默了一阵。
佳琼:莫非他觉得我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正自我怀疑间,穆秋突然张开双臂给她了一个拥抱。
被结结实实占了一下便宜的佳琼,倒是没害羞,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牵手了,主要是没机会。
“晚上去一趟苗府。”穆秋严肃地说。
佳琼还在回味他这个拥抱,别说,穆秋的胳膊真是有力,胸膛的肌肉还真是结实。
“去。”佳琼不假思索地说。
但是你刚才的拥抱怎么解释?
“佳琼,你真是太了不起了。”穆秋目光炯炯看着她。
“再棘手的案子,在你这里总能找到突破口,你审讯一番,就能发现端倪,你真是个断案神手,我想这桩案子很快就能……”
“现在下结论还早,”佳琼打断他:“这只是猜测,还要一步步求证。”
所以晚上有必要去一趟苗府,好期待晚上的牵手,哦不,晚上的探索。
“我还是觉得苗真真自杀的可能性大。”佳琼说。
“可是凶器。”穆秋指出疑点。
衙役都挖地三尺了,就算苗真临死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刨了个坑把凶器埋了也能被挖出来。
佳琼摇摇头,说:“红莲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她往返的途中,并没有听到苗真真有异常。距离那样短,苗真真有什么动静他们不可能听不到,而且在荒郊野外解手,是个人都担心被别人瞧见,何况她是个千金小姐,在无人把风的情况下,她的警惕性必定是很高的,所以如果有凶手靠近她,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若是凶手是她熟悉的人呢?”穆秋提出困惑。
佳琼摇头:“可能性不大,苗真真如果是发现了她身边之外的人,也不可能一点惊讶都不露。何况对方是来杀她的。”
“还有,即便凶手会飞檐走壁,从灌木丛另一侧施展轻功过来,他在杀了苗真真后也没必要着急离开,把丫鬟车夫等人一块杀了岂不干净利落。”
穆秋赞同,如果苗真真知道了她父亲的秘密,苗琨是来杀人灭口的,没有理由留着她的贴身丫鬟这个大隐患。
可是话又说回来,凶器呢?苗真真总不至于徒手为自己割喉吧。
该不会是有人接应,在她自尽后把凶器收走?
没这个必要。
穆秋拍拍佳琼的胳膊,说:“等去过苗府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夜幕很快降临,夜深人静,两个人熟练地换上夜行衣,戴上面巾,一前一后从佳琼家里出来。
打更人刚走,巷子里空无一人。
照旧是穆秋带路,他在前面跑,佳琼紧紧跟着他。
鸿胪寺卿的宅子就在皇城脚下,与喜鹊胡同隔了几条街。两个年轻人腿脚麻利,跑的比兔子还快,很快就到了苗府后门。
穆秋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一会动静,然后轻轻一跃,攀上墙头。
佳琼抬头看着他,期待中的大手终于伸过来了。
佳琼把小手放进穆秋的手中。
直到两人跳进府里,佳琼还在暗地里感慨。
容易吗他们,牵一次手还要等待这样的机会,话说光明正大牵手拥抱就这么难?
以穆秋害羞不敢表白的性子,还真有这么难。
两个人去后院溜达了一圈,大部分的院子都熄了火,黑灯瞎火的,就只有一处僻静的院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火,他们趴在墙头看了一会,发现屋子里坐着一位穿戴体面的夫人,时不时的抹泪,旁边还有几个满面苦容的丫鬟嬷嬷。不用说这位夫人就是苗真真的亲娘。
他们听了一会,这位夫人只说了些“我那苦命的女儿”之类的话,并没有听到有用的讯息,看来姨娘是个不知情的。
他们果断放弃,去了别处。
他们直奔有亮光的地方,有一处还灯火通明,照的和白昼一般。
他们小心地靠近,这里是苗琨的书房,苗琨果然在这。
他们并不认识苗琨,是从他的穿着上推测出来的。
苗府出了这样的事,是有人彻夜难眠的。
不过苗真真只是庶女,后事之类的应该由大房操心吧。
再说人还在衙门地下室放着,他们操持个什么劲?
苗琨满面郑重,从他凝紧的眉头看,忧虑大于悲痛。
他在书房来回踱步,还好是大热的天,他书房的门窗大开着,想必他也想不到有人会深更半夜跑来听墙角。
他们静静等了一会,别的都不是事,就是这夏天的蚊子也太多了。
他们两只,不就是蚊虫大饱口福的对象。
不多时,两人脸上、手背上都起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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