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天为何要去上香?”佳琼又问。
她印象里人们都是逢初一十五烧香磕头,那天与这两个日子都不沾边。
丫鬟说:“小姐喜静,连上香也是如此,她都是挑人少的日子去的。”
“多久去一次?”
“每个月都去。”
还真是虔诚呀。
“你们小姐,有洁癖吗?”
丫鬟愣了,她没听懂佳琼在说什么?
佳琼刚想说你们小姐很爱干净,转念一想大户人家的姑娘哪有邋遢的。
不过爱干净和有洁癖不是一回事。
“在野外那样的地方,如厕还必须用厕纸吗?”
卷宗上写的清清楚楚,树林中央就有一条官道,人来人往,即便在密度很大的灌木丛里,也不能避免有别人来方便,所以苗真真就不该速战速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
丫鬟低声说:“小姐一贯如此,在府里时,每次更衣完都要用水洗一洗的。”
看来在树林子里小解用厕纸还是委屈了她的。
“她去小解,也没个人把风?”
丫鬟的头埋的很低,这位打人怎么回事,逮着小姐方便的事问个没完。虽说她命不久矣,心一横什么都能说,可到底也是挺难为情的。
“小姐就带了我一个丫鬟。”
“以前呢,带几个。”佳琼追问。
“以前都带着我和萍儿,还有府里的嬷嬷。”
以前都带那么多女的伺候,这次就带一个丫鬟,难道没问题?
佳琼才不信这次只是巧合,一个有洁癖的小姐,本就和别的贵女不同,身上发生的事不能全部当做偶然。
“你叫红莲?”
丫鬟点头称是。
“南方人?”
丫鬟错愕:“我就是金陵人。”
佳琼光想着红莲是南方作物,一时忽略了金陵地处南方,呃,她的地理是数学老师教的。
话题有点跑偏了,佳琼放正了态度,继续小解那个话题。
“你去拿东西,独留她一个人在灌木丛里,你家小姐就不怕被别人撞见吗?”
丫鬟有点窘迫地说:“小姐看过了四周,灌木丛只有一面靠大路,就算有人来,也只可能从靠近大路的一侧过来,而车夫和府里的护卫都在马车旁,有人想过去他们会制止的。”
佳琼问出了一个大问题。
没有人能从别的地方绕过去。
“在去上香前,苗真真有没有异常?”
大人终于不问小解的话题了,红莲心头莫名一松,说:“小姐郁郁寡欢有一段日子了,我们都习惯了她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红莲想了想,说:“有两个多月了,小姐在人前强颜欢笑,关上门就闷闷不乐,还经常不让我们近身,把自己关屋子里很久。”
“就没有别人发现?”
红莲低声说:“小姐不让说。”
佳琼思忖,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能有什么心事,如果是与别人发生口角,最多几天也就淡化了,能让她消沉那么久,不是关于心上人就是关于心上人。
可卷宗上提过,她和未婚夫关系好的很,那就是和别的男子有关?苗真真还有意中人?
佳琼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苗真真若心有所属,在和未婚夫有了婚约后就开始抑郁了,而不是只在两个月前。
所以这个时间段很重要,两个月前发生的事,能让苗真真介怀,甚至走上绝路。
佳琼绞尽脑汁想两个月前后发生的大事。
并不难想,当时京城最惊天动地的莫过于太子、夏鼎、夏蓁搞出来的大事件。
佳琼心中一动,莫非苗琨和太子、夏家也有牵连?
可苗真真只是一个小姑娘,还是庶出的,就算她的父兄要谋算什么,也轮不到她去参与。
除非她不小心撞见,然后被卷入其中。
佳琼若有所思看着面前的小丫鬟,这人与苗真真相处亲密,若说她不知道点什么还真没人信。
“你家小姐可有胡言乱语过什么?”
红莲张口否认:“没有……”
“你别说的这么干脆,你家老爷如果能出点什么事,你的小命倒是能保住了。”
丫鬟一愣,连忙说:“不可能。”
话却顿住了,她是没这个胆子,可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不是吗?
红莲的反应佳琼看在眼里,这丫鬟肯定是知道什么,她越是不敢说,说明她知道的事情越是非同小可。
佳琼有的是耐心,不过夜长梦多,有些事是不能等的。
“你别妄想拿这件事和苗琨做交易换你一条命,你知道的这些,只能会让他更快加速对你的灭口,”佳琼冷冷地说:“你想活命,在你走出衙门大门之前必须让他进去。而且事情不能再拖了,若是让苗琨查出什么,以他的能力,你就算在衙门牢房里他依然有办法让你死翘翘。”
红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她太知道那件事说出去的后果了,可即便她命如蝼蚁,蝼蚁的命难道不是命?
红莲内心做着剧烈争斗,佳琼好整以暇看着她。
终于,红莲下定了决心。
“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她诺诺地说:“在小姐出事的前一日,她独身去了老爷的书房,出来时眼眶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不过她看见我还在努力的笑,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发觉她的情绪,就没多问。回到院子里,我朝她说第二日上香的事宜,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有几回还答非所问。”
“所以你一直在怀疑苗真真出事和她爹有关系?”佳琼盯住红莲问。
红莲又哆嗦了一下,说:“我也只是猜测,小姐那么好的人,就算遇到了歹人,也不会杀她的罢……我,我就是不敢朝那方面想,老爷明明那么疼小姐。”
“只凭她从苗琨的书房红着眼眶出来,你就断定她的死与老爷有关,难道不是被风沙迷了眼吗?”佳琼冷笑道:“没想到你一个识字不多的丫鬟还有神探断案的本领,本姑娘真是小看你了。”
“什么,你是女的?”红莲惊的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位大人问话的时候一直条理清晰,语气冷淡,明明是个冷面煞神,谁能想到是个女人。
佳琼穿黑衣服惯了,一开始忘了做自我介绍。她刚才追问苗真真小解的细节,红莲没觉得那是恶趣味吧。
佳琼说:“没错,我是个女人,你可知道女人发起狠来连自己都害怕,尤其是对付女人,是不会学那些臭男人怜香惜玉的。”佳琼说完拨弄了一下手边的刑具。
如果红莲还不招,她并不介意用刑。
红莲还真是怕了,虽说关进来以后没有对她用刑,但她见到过别人受刑啊,那些被审讯完的犯人,就让人拖着从她牢房门口经过,地上划拉一条长长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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