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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

    许老师噎了一般,办公室里不知谁发出低笑,他脸色一白,‘砰’!的拍响桌子,胡闹!沈纯良!你是不是胡闹呢!我要找的是你家长!真正的家长!!

    纯良低头装死,滚刀肉一样,许老师,这就是我真正的家长,我一个户口本上的姑。

    她年纪有你大嘛!!

    许老师伸手指了指我,她也是学生吧!哪个学校的!还你姑姑,你怎么不直接从幼儿园抱出个孩子告诉我那是你老叔啊!

    那您得问我爷。

    沈纯良坚持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贯彻到底,我爷要是再养一个,保不齐我真

    沈纯良!

    这给老许气的!

    硝酸甘油都要造几粒儿了!

    其余的老师们摇头苦笑,瞄着我们姑侄俩满眼无奈,悄声道,现在的学生啊,太能搞花样了。

    许老师,您别急,我的确是沈纯良他姑,如假包换的姑。

    我安抚着许老师,转脸就给了沈纯良肩头一杵子,怎么回事!!

    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来血了么,右胳膊就有劲儿,纯良猝不及防的闷哼出声,脚下连退,后腰撞到了没人的办公桌,桌脚蹭着地砖发出‘吱嘎’—尖锐声响,他身体趔趄着还差点摔倒,嘴里嘶嘶的,姑

    你还有脸叫我姑?!

    我特么上学的时候都没给老师气这样!

    没客气,我两步上前对着他肩膀又是一拳,你干啥啦!!

    砰!!

    纯良直接被我锤倒,他倚靠的办公桌也一同跟着倒塌!

    轰轰声响,老师们大惊,纷纷起身,哎!轻点啊!小姑娘!你要拆我们办公室啊!

    我连声道歉,极其过意不去的扶起办公桌,书本也逐一捋顺摆放整齐,回头又拎起地上的纯良,扯着他肩膀的衣服拉他站起来,你说呀!在学校干啥了!

    纯良摇晃的站稳,疼的直哼哼,姑,我没做什么啊。

    你还不说是吧。

    我眼尾瞄着许老师,高高的扬起巴掌,看我这一大嘴巴子不撤死你这个不争气不成才不上进

    行啦!!

    许老师又一拍桌子,搞这些给谁看呢!!

    我速度很快的收回手,一句话差点没憋死我!

    拽着纯良回到许老师旁边,许老师,我家孩子我知道,他有时候可气人,您看他现在,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儿的呢,我打他一百回都不解气!

    这一次啊,不是他奶奶不来,是他奶奶都被他给气出阴影了,我们长辈在家的时候都教育他,来学校是汲取知识的,不是气人的,许老师,沈纯良要是哪里做错了,您就尽管批评,我们做家长的没有不字,教育纯良,您真的辛苦了!

    许老师僵着脸,对着我们又推了推眼镜,算了,既然你是沈纯良姑姑,态度也算诚恳,我就把沈纯良的情况和你说说,这个沈纯良,真是我教学生涯以来遇到的最难管的学生了!!

    是是是。

    我虚心点头,暗自腹诽,您这话怕是说早了,不到您退休,遇到的学生总会一年比一年差的。

    对沈纯良呢,我本来是给予厚望的,虽说我们学校不是重点高中,但是能考进来的学生,说明他基础水平都不会差。

    许老师听不到我心声,一脸正色的继续,高一上学期时我们有过摸底考试,沈纯良在全班也能考进前二十名,全年级还会进百名榜,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个孩子很有希望进入重点大学,是要着重培养的苗子,但万万没想到,从高一下学期开始,他的成绩突然一落千丈,直接变成全班倒数

    我低眉顺眼的听,心里也是无奈,为啥那阵能变成倒数,还不是为情所困么。

    沈纯良那阶段不是正好受情伤了么,在家里萎靡不振那出儿我还记忆犹新呢。

    可是他后来回家都很正常了,早就走出来了呀。

    想着,我嘶了声,许老师,纯良不是一直倒数吧,他暑假时的拿回家的期末成绩单我们都看过,在班里还是二十六名,中等生啊

    二十六?

    许老师眉头一紧,从抽屉里翻出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名,手在二十六名那栏一顿,这不是沈玉良么,啊,沈纯良,你真行,咱们班的沈玉良什么时候变成你了?

    沈玉良?

    我凑近成绩单一看,二十六名还真是沈玉良,倒数第一沈纯良,许老师,还有别的排名单吗?

    许老师从抽离里拿出一厚摞子,你看吧。

    我前后一翻,小老哥的成绩够稳定的,一直稳坐最后一名宝座!

    至于那沈玉良,倒是在班级二三十名晃悠。

    也就是说,纯良哪次都把自己的名字和沈玉良调换一下。

    然后恬不知耻的说这是自己的成绩?

    办公室里瞧热闹的老师摇头轻叹,像是见惯了这种事,沈玉良,沈纯良,这俩名字是很好改,用涂改液覆盖一下改个字,再到校门口的复印社重新复印一份成绩排行榜,这样的孩子太多了,看似骗家长,其实还不是骗自己,脚上的泡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唉!

    我脊背僵着,直直的看向沈纯良,你行哈,这点心眼都用家里人身上了!

    这位沈玉良还挺给你面子,回回考的都很中游,倒是间接给你保护住了!

    许姨在家还念叨呢,中等就中等吧,也不指望纯良考前三,总比小学时那回回倒数第一强。

    合着你还是给她憋了份儿大礼!

    纯良不敢看我,站那一脸窘迫。

    我生忍着气,听着其他老师的感慨,那些话像是一道道耳刮子抽在脸上,打的我面皮儿都掉地上,弯腰捡都捡不起来!

    难怪许姨在家发飙不来,肯定是知道了真相嫌弃丢人,你说你考的差就差呗,从小被骂到大的人心理素质还不过硬么,玩欲盖弥彰这出儿干啥!

    老天爷,要不你现在地震吧,给我埋这里,受不了啦!

    许老师,对不起呀,纯良他做的不对,我们做家长的也有责任,没太

    许老师抬手打断我的话,这事儿就先放放,他能做手脚的,也就是月考和期中期末拿回家给你们看的那张纸,就像其他老师说的,他是在自己骗自己,现在呀,沈纯良有更严重的问题要解决!

    说话间,许老师就痛心疾首的拍起桌子,这小子一到上课就看小说!被我逮到好几次,什么狼的魅惑,那小子太帅!爱上我你无可逃避!总裁的天价小乔妻!束手就擒吧小宝贝!

    我听得直咧嘴,许老师激动之余就拉开抽屉,从里面扔出来一堆言情读物,你看看,都是沈纯良看的,这都是什么书!他也算是让我长见识了,我本以为只有女同学会看这种小说,没想到他一个男孩子还看得比谁都来劲!!

    咱也不敢吱声呀,丢大人了。

    哪怕他看看严肃文学呢!

    许老师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啥叫血压即将飙升,这么下去他能有什么出息!!

    许老师,您别急

    这世道已经很严肃了,我就想俗点怎么了?

    我刚要开口安抚,纯良就在旁边接茬了,许老师气的捂心,沈纯良,你无可救药!!

    我不认为。

    纯良半低着头,表情还很叛逆,百年孤独我看过,买下一张永久车票,登上一列永无终点的火车,悲惨的世界里面说,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我还很喜欢卡尔维诺的小说,树上的男爵,他的父亲在树下问他,你希望自己配的上你拥有的姓氏和爵位吗?柯希莫说,我将尽我一切的努力配得上人这个称号,我将具备他的一切品质。

    许老师哑口无言。

    办公室都安静下来,一众老师惊讶的看着沈纯良。

    沈纯良,你跟我抬杠是不是?

    许老师僵着脸,你配的上人这个称号吗?冲你改成绩单骗家长这点你就配不上!

    我脸色涨红,好像这事儿是我干的,纯良反倒坦然,许老师,这事儿我没伤害到任何人,只是我奶奶她常年情绪不好,一生气就容易过激,打我骂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这两年她上了年纪,一发火就要吃很多药,吃的手指都发颤,我主要是为她身体着想,所以才做了这个事儿

    说着,纯良眼底划过晦涩,:另外,我也是怕我爷,我爷还是希望我有出息的,但是我真的学不进去,我又不想他不过我还是让他失望了,也让我家里人失望,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我只能说对不起,在这件事上,我的确做得很不男人。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我还挺触动,谁的心里没有小九九呢,就像我当年复读,也是对家人隐瞒了真实想法,表面上好似风平浪静,其实最后伤害到的,依然是家里人。

    许老师点头,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沈纯良,我的意思是,现在不是炫耀你看多少书的时候,而是你的学习态度,你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你在自毁前程!

    没吧。

    纯良低着眉眼继续,我挺好的,我想考高中我就考上了,我爷对我的要求只是学识,并不是学历,您觉得我是看闲书,我觉得我在看各种各样的故事,毕竟人生苦短,我想做些快乐的事情。

    沈纯良!!!

    许老师喊得棚顶都要炸裂,你是不是

    我怎么了?

    沈纯良懵懂状。

    蔫不登儿的气人。

    许老师,我来。

    我真怕给长辈气出毛病,对纯良我也算是了解,这小子看似不声不响其实一肚子主意。

    许姨说我是天生反骨,他沈纯良一样,从他考不上高中能一次次重念的劲头上就会看出来,这小子在有些事情上,只会按照自己的行为准则去执行,就像他犯病了去顶树,你把树干缠上都不好使,可轴。

    你说你怎么了?

    我看向纯良,他嘴唇一要动我就问道,直线与圆的方程,倾斜角X轴正向与直线向上的方向所形成的角,直线与X轴平行或重合时倾斜角为多少度?

    纯良张了张嘴,别过脸,无言以对。

    我轻怼了他一下,杠啊,高三学生连这都不会?

    还跟我扯什么文学!

    你干啥。

    纯良被我怼的直嘟囔,我要是会做题还用的着冒充沈玉良回家求得太平么。

    嘿!

    姑告诉你,是零度。

    我对着许老师又鞠了一躬,对不起啊许老师,是我们没把纯良教好,问题的确是出在纯良身上,所以您今天找我过来,是为了这个事儿?

    许老师叹了口气,你这姑姑做的倒是很像那个样子,我今天找你,是因为沈纯良在班里看小说,被我逮着了,谁知我批评了他两句,他就说要不念了,我这也是恨铁不成钢,眼看明年就要高考了,沈纯良比班里同学年纪都大,他已经二十岁了,总不能关键时刻放弃,所以,我才给沈纯良奶奶去了电话,谁知聊了几句,她就说不管了,我就想问问你,是否真的同意沈纯良放弃学业。

    不念了?

    我惊讶的看向纯良,你要不念?

    闹呢?

    纯良别过脸不看我,嗓子里则嗯了声。

    许老师,我不同意沈纯良不念。

    我压着火,他当年为了考上高中都留级念的初三,付出的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今天这话他肯定没过脑子,这样,我先带他回家,让他爷爷教育他,教育好了,我再把孩子给您送过来。

    许老师一脸难言,可以,高三主要也是以复习为主,让他回去冷静几天也好,我本以为啊,他年纪大点,能稳重,没成想,还是处在叛逆期。

    这话对了!

    沈纯良就是发育迟缓型。

    可你要说他真迟缓,他又跟大明白似的,啥道道都能给你摆摆,欠揍型!

    从办公室一出来,老小子就对我笑,行啊,栩栩,家长做的挺溜啊,一口一个我家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生的呢!

    你还好意思笑啊。

    我咬牙掐着他手臂,改名字,你怎么不把自己改成全班第一呢!

    我倒想啊,关键玉良兄不给力啊,再说我考那么高容易暴露,一但我奶高兴了跑来学校看我,或是给老许去个电话,我不是活完么。

    我愤恨的松开手,白了他一眼,你还挺精,这回看许姨不揍死你。

    兵来将挡呗,哎,栩栩,老许还挺得意你呢。

    沈纯良丝毫没有在办公室里的蔫吧样儿了,回教室取完书包就神采飞扬的出来了,没看他问你哪个学校的么,八成以为你是县里重点高中的学生,恨不得让你转学到我们班呢。

    我懒得理他,离开这一路都感觉到被打量,终于知道家长被请去老师办公室是啥心情了。

    最丢人的不是学生,是家长啊!

    哎,你怎么还带一个出来了!

    哎呦我天!

    这门卫大爷还盯着我呢。

    下课了吗?你俩上哪啊!

    大爷!我不念啦!

    纯良笑呵呵的回应,丝毫不理会我即将瞪出来的眼珠子,手还朝我送了送,大爷,这不是学生,这是我姑,来领我回家的,您忙着啊!

    你姑?

    大爷匪夷,你爷这是老来得女啊!

    那可不,辈分可大啦。

    纯良就跟在村头闲聊似的,回见啊,过两天我再来拿行李,您老注意身体啊!

    我绷着张脸,走出校门老远才看向他,你还真想不念啊,那是谁在家和我说的,要拥有选择权,咋滴,你不想选择了呗。

    看破红尘了,我谁也不选。

    纯良整理了下书包背带,踢了踢脚下石子,栩栩,你不也不念了么,我得和你做个伴儿。

    那能一样吗?

    我无语的,我不念是

    话没说完,耳听报又在街对面出现了!

    小男孩儿坐在了牌匾上,超薄的小腿翘着摇晃,死黑色的眼珠子发笑的看我。

    坏了。

    纯良猛然发声,出事情了。

    我愣了下,你也看到了?

    看到谁?

    纯良捂着心口,对着我的眼还挺发懵,心口疼,姑,你好像要遇到啥事儿别说话,有声,你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

    我顾不得多问,转回头,那个小男孩儿又不见了。

    纯良嘶嘶的揉了揉心口,也缓过劲儿来了,好奇怪的感觉,姑,刚才谁在和我说话?

    耳听报和他说的?

    不对呀。

    纸人是袁穷放出来的,怎么会和纯良说什么?

    那就是

    我直直的看他,下午的阳光穿过的他耳廓,镶嵌出金色的光晕,难不成,祖师爷开示了?!

    纯良真是要陪我踏道的身边人!

    姑?你想啥呢?

    沈纯良朝我晃了晃手,哎,我这也是慧根吧,我这男四号的戏要开演了对不对?我就说么,这两天就不对劲,反正就不想念了,咱俩要行走江湖了吧!!

    姑!我们雌雄双煞终于要大杀四方啦!!

    哈?

    我唇角一抽,五年前我就说过,不要叫这个名字,咱俩出去容易被团灭。抬脚朝车站走去,再说你不念这事儿我还没同意呢,师父也不会同意的,许姨更得骂你,念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你这哎,人呢?

    一转头沈纯良消失了。

    我第一反应他是不是被那耳听报叼走了!

    不能啊。

    鬼也没把活人变丢的本事啊。

    正纳闷儿的四处看,沈纯良拎着一袋子东西从旁边的小超市里笑嘻嘻的出来了,到我身边就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居然是一盒发热贴,他利索的拆开包装拿出一片递给我,喏,你贴外套里的T恤上,一会儿肚子就热乎了。

    你这干啥啊。

    他见我不动还有点急,你不来大姨妈了么,咱们到家都得天黑了,一会儿你别肚子疼了,贴上你就舒服了。

    你怎么知道我来大姨妈了?

    纯良笑的憨憨,你在办公室打我那两拳我就品出不对劲儿了,这你还是收力了吧,不然都能一记豪流根给我从教学楼锤到足球场

    行啦!

    我接过发热贴,直接贴到里面的T恤上,别整这景啊,该骂你我还是要骂你,回家不会替你说好话的。

    我用不着!

    纯良不在意的拎着剩下的东西跟我朝车站走,不就是被许奶骂骂,我爷说几句,没啥大不了的,再者,我爷未必会说我,许奶也未必会骂我,他们要是想不开,一个就白做了几十年先生,另一个白陪着先生十几年,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天天和生死打交道,我这算什么事儿啊。

    我静静地听,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到了车站,纯良反而不自在了。

    栩栩,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发型乱了?最近眼眉是不是没修好

    挺帅的。

    客车来了,我冲他笑了笑,纯良,你是大人了。

    纯良唇角一颤,貌似,一直比你大吧。

    我笑了笑,上车后坐到窗边,肚子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纯良坐到我旁边,戴上耳机,还给我耳朵里也塞了一个,姑,最近我喜欢听老歌,听得时候啊,咱们要下巴抬到四十五度,这叫悲伤忧郁帅。

    耳机里传出歌声,夜已沉默,心事像谁说,不肯回头,所有的爱都错过,别笑我懦弱,我始终不能猜透,为何人生淡薄~风雨之后,无所谓拥有,萍水相逢,你却给我那么多~

    我看着似乎开启装酷模式的纯良,耳朵里的歌曲回荡,脑中想起的,却是他一次次成长的瞬间,他在冬夜气喘吁吁的跑出来叫我回去,他给我加油观慧根,他半夜困得哈欠连天的看书学习,他颤颤巍巍的打电话查分,他臭美问我是不是帅破苍穹,他在炕上哭着说擦他妈的以及刚刚他说,我就想俗点怎么了?

    纯良,你就是男一号。

    我轻着音,你是最帅的男主角,真的。

    没有谁的人生是配角,每个人都是一帧一帧的长大,有过错,有高光,拥有各自的苦乐酸甜。

    纯良收回神,一脸内容的看我,摘下耳机凑过来,栩栩,你别这么说话,我会爱上你。

    我眼一瞪,想死?

    纯良噗的失笑,对嘛,你要清楚自己那声音,我作为你的晚辈,会孝顺您老滴,侄子也很清楚,我那未来姑父什么性格,我还指望他发家致富呢。

    致富?

    我对着窗外无声的抻着指节,咯咯声响。

    纯良低笑个不停,肩头碰了碰我,:我错了错了,姑,你驾照取了吧,给我看看,未来是不是司机小霸了?哎,回头你去京中接成大哥,咱俩租辆车,我出钱,过过飙车瘾。

    我带你么?

    我撇了撇嘴,还飙车,飙你个头,我们教练说了,宁慢勿快,安全第一。

    纯良睁大眼,那有啥意思!人家小说里的女主角遛狗都三十迈!

    回到家,纯良当着沈叔和许姨的面就把决定说了。

    这决定倒是干脆,直接令许姨傻眼,顾不得去追究他其余过错了!

    默了会儿,沈叔只是问他,不会后悔?

    纯良摇头,不会。

    沈叔便不再多言,气息敛着,起身回了正房。

    待他一走,许姨就忍不住开口,纯良,你好歹也考下大学嘛,当初废了那么大劲才考上的高中,不念多可惜,这样,奶不骂你,只要你好好念,奶相信你有实力,上了大学还能在刘佳那

    许奶,我觉得没意思了。

    纯良一脸平静,我当年考高中,就想争一口气,我沈纯良是个爷们,并非只是要和刘佳谈恋爱,她只是个前因,如果我就是想和刘佳在一起,那我就直接和刘佳一个班不是更好?

    现在我和刘佳已经没一点关系了,我不爱念也不是受她影响,只是我也喜欢阴阳术法,可能我不适合踏道,但我绝对能辅佐好栩栩,许奶,您得懂我,我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我要承担更多别的责任。

    许姨眼圈含着泪,听到最后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你说归说,能不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这话说的太不要脸。

    事实么。

    纯良还是挺有一套,迅速把许姨搞定,许奶,您忘了您当年还说过,放眼整个镇远山,没一个姑娘能配得上我!

    你真信啊。

    许姨嘁了声,我自己说完都不信。

    您得信。

    纯良搂住她肩膀,许奶,我念不念书都是次要的,您想啊,就我目前这成绩,大学指定考不上,要是参加了高考,回头您的老闺蜜王奶奶一问,纯良考多少分啊?就算您不在意,是不是也有点打我爷的脸?倒不如我先不念了,谁问起来,你就说不爱学了,是不是好看点?

    许姨无可奈何的叹气,算了,不念就不念吧,就是我没想到,我一个老师,带的俩孩子没一个学到最后的。

    许奶,您这可把栩栩刮哒了啊。

    纯良拱火道,她可一直无止境的学着呢,您这话伤她心啦!

    你去一边子!

    许姨啐他,那你什么时候去取行李啊,你们班主任其实不错,我就是一听你倒数第一来气,还有你看那课外书,都什么书名?好歹一个大小伙子,你看啥小宝贝呀!

    我听着发笑,见没事了就去到正房,感觉到沈叔好像有心事,得和他聊聊。

    师父?

    沈叔已经在炕上闭目打坐,见我进来也没睁眼,纯良长大了。

    我嗯了声,是啊,他会给我很多惊喜,会照顾我,是个男人了。

    栩栩,你也长大了。

    师父,怎么说?

    沈叔闭着眼,栩栩,我记得几年前,你学步法记不住,自己半夜起来就去后院偷偷练,练得摔跤还会给自己气哭,我问起你来,你就说没事,其实我知道,你经常哭,这么小的孩子,却要吃这么多的苦,可你从来没有抱怨过,你一直很乐观,很坚强,是我沈万通没有收错的徒弟。

    我红了眼,师父,您挂我电话就是在家想这些词儿吗?太烦人了。

    我要闭关了。

    沈叔沉了口气,从今日起,你就算是学成了。

    学成了?

    师父,我

    为师毕生所学,已经在梦里全部教给你了。

    沈叔平着声,到了你需要运用的时候,各路术法,自然就浮现到你脑海里,记住,多做事,凡是有求与你的事主,就要把事情做的漂亮,花终归会开,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属于你,等着吧,如果有人找你出门,你就不要急着回来。

    我望着他刀疤横生又布满皱纹的脸,胸腔一阵窒疼,全无那种学成的喜悦,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去哪啊,就算我准备下个月去京中,也是看看成琛,然后探个亲就回来了。

    不可。

    沈叔闭着眼,呼吸渐渐发沉,栩栩,你说袁穷为什么一直在蛰伏?

    他要养伤啊。

    我应着,就算他养好了伤,他也怕您,毕竟他打了您五掌五雷,而五雷掌本是无解法门,承掌者必死,但是您吃了五掌还安然无恙,袁穷定会畏惧您,再加上我身上有罩门,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你在我身边,袁穷更不敢出手了。

    沈叔耐着心,为师所说的时机,就是要暴露你自己,毕竟袁穷的目标就是你,你走出镇远山,就等于脱离安全地带,袁穷必然会抓紧时间疯狂试探你,而你莫要怕,为师闭关后元神会与你更有感应,如果交上手,你只要燃符默念为师名讳,为师的元神便会一念即至助你拿下袁穷。

    我懂了。

    袁穷惧怕沈叔的实力,我在沈叔身边他终归犹疑,但我自己走出去就不一样了,袁穷一定会出手,我就是绝对的诱饵!

    师父,那我们有几成胜算?

    沈叔微笑,我们师徒联手,最多只需要七成功力,就可拿下他。

    我扯了扯唇角,眼底溢出苦涩,师父,栩栩死了没事,你千万不要死。

    栩栩啊,不要妇人之仁。

    沈叔语气轻了几分,别忘了你的命格是为师借你的,你死了,为师也活不成,此次,为师要闭关三个月,入定内观,摒除杂念,争取道行全部恢复,此次若与袁穷交手,为师势必拿下袁穷性命,与我而言,袁穷不死,你我都绝对不能死,但是他具体什么时候会出现,却需要你这眼中钉前去刺痛。

    出门在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栩栩,你一定要警惕四周,任何出现在你身边的陌生人,都不可付之全部真心,拿出七分的真诚,留下三分的余地,小心为上。

    我嗯了声,师父,栩栩明白。

    朝沈叔鞠了一躬,我转身准备出门,沈叔每年都会闭关,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入定后不吃不喝,就在炕上打坐,像是睡着了,醒来他会神采飞扬,属佛道高阶的修行术法,所以我不用担心。

    栩栩?

    走到门口,沈叔突然叫了我一声,我回过头,嗯?

    沈叔睁开眼,双目清亮的看我,唇角牵起,为师想看你打五步拳。

    我愣了两秒,现在?

    对,现在。

    我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就拉开架势,马步架打,哈!

    沈叔淡笑的看完,颔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去吧,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

    我默默地出门,迎面遇到纯良,本想拦着他,又一想,沈叔这一入定就不能打扰了,就让他进去和沈叔聊了,回屋坐了会儿,纯良回来后就哭了,我问他怎么了,纯良摇头,没事,我就是觉得,我爷是个强人,我永远佩服他。

    多日都很平静,我还陆续做了几个小活。

    趁着去县里给人看事情,和纯良取回了在学校的行李。

    回到院里,看着沈叔静寂的正房,心头滋味一言难尽。

    师父入定了,道家叫内观,以静修为本,收心止念。

    袁穷似乎真的在等,等我出门,因为那纸人耳听报我再没看过,纯良那日心口疼,所谓的远门,是指我要去京中吗?

    可是此次动身,我真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许在哪个不经意的时刻,袁穷就能与我面对面,我需要做的就是召来师父的元神,与袁穷来个生死之战,但,一切会顺利吗?

    这些年,阴人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时运上的问题,情绪也会无时无刻的受到影响,会很忧虑,悲观,厌世,心里好像住着个恶魔,在我疲惫动摇的时候就说,你去死吧,你死了就一了百了,我极其痛恨这个情绪,所以,我从不沉迷,只默默告诉自己,袁穷会被我们打败的,一定。

    晚上我收拾着行李,成琛一周后回来,我得提前去京中,洪梅姐生意做的很红火,她一个也是开网店的朋友在京中买了一套房子,结果住进去就不对劲儿,说是闹鬼,洪梅姐就把我介绍给她了。

    假期交通会拥堵,我正好提前过去,解决完这个事情就去机场接成琛,承诺得兑现。

    纯良自然和我一起去,小老哥还挺激动,试着衣服不知道带哪件好。

    姑,你看我穿这个帅不?去大城市不会有人说我土吧。

    没等我答话,许姨就接过茬儿,没人管你穿啥,除非你光腚满街走,纯良,出门长点精神头,多照顾你姑,还有栩栩,你接人归接人,可不能定下终身啥的,你岁数还小呢,别一冲动就那啥了,我回头可得揍你啊!

    我知道啊。

    我笑了笑,正要扣箱子盖,见纯良那衣服上面还扔着个弹弓,纯良,你还要带弹弓啊。

    哦,那是我武器!

    纯良将弹弓塞到衣服下面,当年我为了偷袭你,练的弹弓可准了,我得带着,一但有啥突发情况,这玩意兴许就用上了!

    我摇摇头,孩子心性,刚合上行李箱盖,手机铃声就响了。

    拿起一看,是陌生号码,喂,你好。

    栩栩吗?

    男声略有疑惑,是梁栩栩吗?

    梁栩栩?

    微微蹙眉,这男声有点成熟,我没听出谁,你是哪位?

    我是孟雪乔。

    男声应着,你是不是梁栩栩?

    雪乔哥!

    我一个激动站起来,你怎么才给我来电话,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啊!

    真是你呀栩栩!

    孟雪乔也惊呼出声,一言难尽,我年初回临海了,三两句说不清,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是这样,你怎么还不回临海呢,你奶奶要不行了呀。

    什么?!

    我脸僵了僵,我奶奶她不行了?不会啊,刚才我还和我爸通过电话,他说我奶奶犯了点老年病,心脏不太好,在医院静养,不让我给奶奶去电话打扰她,怎么会不行了呢?!

    孟雪乔压低声,我进了临海市殡仪馆工作,做遗体美容师,梁伯伯前天联系了殡仪馆,咨询了一些火化丧事流程,我无意中听到了梁伯伯的名字,就去问我爸,我爸还瞒我,我找到医院,看到了你三姑,你妈妈,你奶就住在抢救室,我进去时她还认出我了,让我告诉你,她要见你最后一面,否则她死不瞑目栩栩,这么大的事儿,你家人为什么要瞒着你啊,难不成要让你奶奶带着遗憾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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