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扑面而来。
……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已经与他近在咫尺。
显示屏中央,荀寐皱眉坐在床边,身体微微绷紧地握着遥控器,不甚清晰的画面轻微抖动了一下,屏幕内的荀寐随即变了表情,他微微瞪大眼睛,通过显示屏望向了他的身后。
在那里,一条雪白的丝质长裙轻盈地悬挂着,室内分明无风,裙摆却在微微地左右摇晃,起伏之间,惨白的脚趾在群底下若隐若见。
荀寐的心脏骤然加快跳动速度,在耳膜周围发出急躁的声响,他飞快地转过头,背后除了床褥和墙壁之外什么也没有,荀寐又立刻转身看回电视屏,画面中的‘他’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双惨白的手,手指奇短,手掌却又长又大,观感十分恶心。
瘦得几乎只剩皮和骨头的手倏然用力,死死地扼住了掌下的喉咙,这瞬间,荀寐也感觉到脖子猛地一紧,他挣扎着摸上自己脖子,上面却除了窒息感之外什么也没有。
电视中的手指越勒越紧,而现实里的荀寐也脸颊涨红,嗬嗬地吐着气,他身边分明什么也没有,脖子上却凭空出现了一道泛紫的勒痕,颜色越来越深……
窒息之间,荀寐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愉悦的笑声,还有丝裙随风飘扬的声音。
他抬手就把电视给关了。
脖子上的压力陡然一松,荀寐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疯狂咳嗽起来,他把遥控器往远处甩开,卸力后仰,直接往床上一躺,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咳……咳咳,”他有些埋怨地看了电视一眼,“我都这么卖命了,除了放出个女鬼杀人,还是什么信息都不给。”
电视“……”
喘息中荀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小钟,时针分针指向了十二点零九,正是闹鬼的最佳时间。他打了个哈欠,想等等看这栋公寓的第一个夜晚还能有什么其他动静,总不能真的一点线索都不放出来,但他刚在床上翻了个身,下一秒竟然就莫名其妙地睡死过去了。
两道墙之距的隔壁的隔壁。
腿腿把自己缩在床上,又用被子武装自己,双手双脚都裹在里面,就露出个脑袋来,她背靠着床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的钟。
她十分感谢这栋公寓很有‘人性’的夜里不熄灯,要不然她可能早就受不了当场登出游戏。
让荀寐吃了苦头的电视在她这里反而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因为腿某压根就没想过打开。
十点五十分,胡子男手脚并用地冲出房门,颤颤巍巍地在走廊上说,他打开电视之后就觉得头皮有点痒,一边挠一边看电视里的雪花,过了会,雪花消失,屏幕里居然映出了他自己,而他头顶正吊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他觉得头皮痒是因为女人的裙摆摇晃,擦过了他的头发。
胡子男吓得当场鸡叫,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门。
腿腿听完魂差点没给吓飞,别说开电视,她甚至进屋第一时间就把电视电源线给拔了,遥控器也掰开后壳取出电池——虽然遥控器里根本就是空的,没有电池。
时钟在她的目眦欲裂中终于缓缓挪过了最可怕的零点整,腿腿毫无睡意地睁着眼睛,开始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想不开来玩这个逃生解谜游戏。
明天如果那对情侣没有死,那她以后晚上就和爪爪一起睡,如果情侣因为两人住一间死了……那她就每晚硬熬着,直到熬到身体撑不住晕死过去再睡。
腿腿下定决心,准备就这么睁着眼到天亮,她的目光随着分针一格一格地转圈,逐渐变得模糊,又在一个点头后重新变得清醒。如此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眼皮数着秒针往下一格一耷,再睁开眼,居然就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房间里的灯依旧开着,腿腿迷迷糊糊地揉了揉因长久保持同一姿势僵硬的脖颈,“……我睡着了?”
她舒展了一下胳膊,抬起眼,却发现电视机屏幕竟然是开启状态,屏幕中闪烁着大片的雪花,偶尔一面大幅度的闪花,一些似是而非的图画显现,似乎下一秒就会定格。
腿腿吓得整个后背都麻了,四肢酸软地瘫倒在床上动弹不得。她叫也不敢叫,就瞪大眼睛盯着屏幕,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时,屋外错乱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叫些什么,很快,一道脚步声快速接近腿腿所在的房门,急促的敲门声随之响起,一下又一下,几乎敲在了腿腿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
“腿腿,腿腿!”爪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腿腿快出来,那死老太婆骗我们的,屋子里才是最危险的!”
电视屏幕中雪花逐渐消退,腿腿在里面看见了自己惊恐至极的脸,以及正对她头顶,一袭摇摇晃晃吊在上面的雪白丝裙,裙下毫无生气的脚趾几乎擦着她的头发,一左一右地摆动。
腿腿啊地尖叫着摔下了床,顾不得疼痛的膝盖连滚带爬地往门口狂奔。
屋外的爪爪依旧在不停地敲着门,焦急地大喊着腿腿的名字,腿腿哆哆嗦嗦地拧动门把手,猛地一拉竟然没拉开,她倏然想起进屋第一时间她就把门给反锁了,直接拧门把当然打不开门。
但是就因为门闩带来的这一个阻力,瞬间让手足无措的腿腿脑子嗡的一声惊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反锁房门的用意。
……“十一点之后,就不要出门了。”
腿腿条件反射性地把手往腰后一背,一边看着身后有没有女鬼追出来,一边害怕地问“你,你真的是爪爪吗?”
“我当然是爪爪,腿腿,腿腿快出来,鬼就在你背后!”
腿腿又吓得惊叫一声,她神经质地后退两步,背抵着墙,眼角余光一边注视着客厅和最里处的卧室,一边留意着被拍得咚咚作响的房门。
“那你说,我现实里的名字叫什么?”
“……”屋外的人声音一顿,倏然恼羞成怒地冷哼一声,凄厉地尖叫道“给我出来!!!”
比嗓门这种事腿腿说实话还真别怕过谁,她啊啊啊地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摇头“不不不不不……”
“……”少倾,屋外的人用力踹了下房门,不甘不愿地拖着脚步离开了。
失重感突然袭来,腿腿猛地从床上惊醒,她仍旧全身缩在被子里,电视是关闭状态,一切都与睡着之前毫无两样,她惊魂未定地看向桌上的时钟。
凌晨四点十六分。
“……”
小姑娘继续开始了她的熬鹰之路,别人熬鹰她熬钟。
就在她的房间对面。糖妹于一阵摇晃中醒来,她睁开眼,入目便是她男友吃糖焦急的脸。
“糖糖快醒醒,糖糖!”
“嗯……怎么了?”糖妹熟睡中忽然被叫醒,脑子里还有些糊涂,她单手挡住眼睛,遮盖刺眼的白炽灯光。吃糖哥急切地掀开被子,连拖带拉把她从床上拽下来,“我刚起夜上厕所,发现镜子上面有一排血字,写着一楼婆婆是个惯骗,我们不能再待在房间里了!”
“血,血字?”糖妹光是想象一下那幅画面就头皮发麻,吃哥半蹲在床边把鞋子往她脚上塞,随后又不等她完全穿好鞋就急忙拽着人往外跑。
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喊腿腿快出门,那死老太婆是骗我们的。
“你先开门,我去洗手间找个武器防身。”吃哥走到半路忽然把糖妹拽到了身前,推搡她一把,然后拐进了浴室里。
糖妹不疑有他,快步冲到玄关旋开门锁,一把按下了门把手。
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头忽然涌上一丝怪异,临睡前吃糖为了安慰她逗她开心,分明跟她吐槽过洗手间里干干净净,连个戳鬼眼窟窿的牙刷都没有,那他现在去洗手间又要找什么?
想到这里,她脑袋里如当头一棒,巨大的危机感如山一般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糖妹急忙反手又要把门关上,可就在此刻,一只粗糙如树皮的手掌突然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直直地抓住了她的脸。
手的五指只有寻常人的一半长,手掌心却格外宽厚,又黑又黄,还有老年人特有的黑斑和皱纹。
糖妹被这只手直接抓住了整张脸,尖锐的指甲划过皮肤,她惊恐万分地发出了尖叫,但这声叫喊极为短促,仅仅露出个音便被直接拽出了房间,凄厉的尖叫仿佛被屋外深不见底的黑暗所吞没,霎时间寂静无声。
房门静静地合拢。
而屋内根本没有她的男友,也没有白炽灯,只有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美美……
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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