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诏嗯了一声,说道:“茜姐,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周茜兮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口,嘴唇停在杯沿上,久久不放开。
“我,能不能不走?”
顾诏没有听清楚,疑惑的看着周茜兮,问道:“茜姐,你说什么?”
周茜兮慢慢的把茶杯放离嘴唇,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这才缓缓的说道:“海都那边,游大哥做得挺好,他的脾气也适合在那边发展。听说最近一段时间要回来结婚,嫂子也是女强人,能够帮得上游大哥。”
顾诏点点头说道:“是啊。真想不到,老游还是有点本事的。嫂子是海都大学的高材生,属于恢复高考的头几批人才,能够看上老游也是缘分到了。”
周茜兮犹豫了一下,发现顾诏的眼睛根本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心里微微失望,小声说道:“如果这个时候,我再回去的话,会不会被嫂子误会?”
“误会?”顾诏愕然,笑呵呵的说道:“怎么会?大家都是创业伙伴,要是嫂子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话,让她找我来说。再说了,老游这个人很能把住根子,家庭是家庭,事业是事业,他把得清。”
“就怕有人把不清的。”周茜兮咬咬嘴唇,眼帘低垂,看不出神情。
“不会的,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要好好的说说他了。”顾诏笑呵呵的说道。
周茜兮一阵气恼,咬了咬牙,随即叹了口气。
顾诏疑惑的看着她,经过一年的洗礼,周茜兮已经跳脱出小县城的女子,而变得优雅美貌。淡淡的妆容,配合合身的职业装,将女性的柔美和干练相得益彰的勾勒在一起。看着周茜兮眉角闪过的无奈,顾诏便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题,还是平昌那边的事情还没有找好负责的人?”
周茜兮眼睛一亮,说道:“饲料厂已经开始投产,也已经和红德县签订了一定的供货合同,倒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我想,你现在在河沟镇那边也是要在有些作为的,何不把红德县的模式照搬过去。有了饲料厂的支持,还有顾厂长和王主任的销售渠道,河沟镇应该很快找到致富的道路。”
顾诏沉吟了片刻,摇摇头说道:“不行的。就算是要致富,也要找准路子。河沟镇以山为主,没有红德县那样的便利条件,也没有合适的交通。甚至于,河沟镇大部分村子还挣扎在温饱线上,连人都喂不饱,更何况是猪?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合实际了。”顾诏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就算河沟镇想要财政支持,也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才行。”
周茜兮默然,顾诏有他自己的打算,她不便于伸手其中。但是,难道就这样走了?
“要不,我们再挤出一些资金来,在河沟镇建个厂子?只是陆老板的工艺厂,我想并不能支撑河沟镇的产业吧?”周茜兮又说起个主意。
“茜姐,调动投资只是一种手段,真正的目的却是要发动本地的主观能动性,使其看到改革开放的好处,活跃大众思想,才能从根本上致富。”顾诏皱皱眉,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周茜兮迅速把握住顾诏话里的转折,急切的问道。
“如果有企业家能够与镇政府共同成立扶贫资金,鼓励镇上群众积极创业,是不是也是一条出路呢?”顾诏揉了揉太阳穴,用探讨的口吻问道。
周茜兮紧紧攥了攥茶杯,稍稍有些抖,茶面荡起一层波纹。她勉强控制住心思,优雅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这才询问道:“这个想法挺好的呀。既能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又能给投资者赚取一定的名声,我觉得可以尝试尝试。”
顾诏歉然的看着周茜兮,苦笑道:“不过,那可要茜姐去我们河沟镇受苦了,那真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这辈子不就是有那么一点奔头么?我跟游大哥分开发展也好,南边有他帮你,家乡有我做你的后盾,反正也是为你赚钱。”
顾诏顿时笑了起来,说道:“茜姐,你这么说,好像我是地主老财似的,专门压榨你们呀。”
周茜兮皱皱眉,有些不甘心的瞪了顾诏一眼:“你能不能不叫茜姐啊,都快把人叫老了。”声音中略略带着那么一丝魅惑,于女强人中多了分女人的柔美,让顾诏不禁愕然。
“过了今年,我就二十……”周茜兮没有说完,但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
顾诏连忙求饶道:“行行行,那我就不叫姐了,就叫……”他的口音顿了顿,疑惑的说道:“不叫茜姐,那应该叫什么?改天要是去我家,我妈见咱们没大没小的,没准会打我来着。”
“只要不叫姐,叫什么都可以。或者你可以叫我……茜兮?”周茜兮的脸色红了红,小声说道。
“茜草纷飞,美人盼兮。茜……茜兮,我还是头一次觉得,你这个名字很有诗意的。”顾诏笑了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自从重生以来,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周茜兮温柔的笑了笑,这才帮顾诏倒了杯茶。顾诏苦笑道:“茜兮,喝你一杯茶,可真难啊。”
“那是,就算是卢云县的书记,想要喝我倒的茶,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周茜兮骄傲的挺挺胸,倒也不是说大话。
顾诏的眼睛却是在周茜兮的胸前一闪而过,职业装虽然合身,但随着周茜兮的动作,却是恰恰将她女子已经孕育完美的胸部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那一抹勾人的弧度,让顾诏迅速低下头去,尴尬的凑到茶杯上。
“嘶……”顾诏连吐舌头,这茶水未免有些烫了。
周茜兮看着顾诏有些狼狈的样子,突然就嘤嘤笑出声来,她可是从来没有看到顾诏有这么一面,让她满心雀跃。
他,虚岁才二十岁啊。周茜兮的心底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又迅速把它压在了心底。
等到顾诏走后,周茜兮看着桌子上还升腾着热气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自从在饭店中看到顾诏的第一眼,她就觉得顾诏的气质很吸引他,尤其是顾诏鼓励她的那番话,让她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游**又能怎么样,监狱的男友又能怎么样,她周茜兮是为自己活得,就要活出个精彩来。
随后,光北县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动,她周茜兮被人贴了大字报,说她跟顾诏有什么联系有什么联系,本应该让人无限羞愤的事情落在了她的头上,她却觉得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有些沾沾自喜。看着顾诏在那里运筹帷幄,周茜兮在心底一直佩服着这个年轻人,紧接着风云突变,顾浩然上位顾诏担任朝阳厂厂长,周茜兮不禁对这个年轻人越发的敬佩,那一颗心思却是不由自主的牢牢系在顾诏的身上。
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还让周茜兮去了遥远的南方。在南方,她努力的工作着,努力的奋斗着,不想让他的期望落空,只盼望能够让他刮目相看。非但如此,她还努力的向那些名媛们学习礼仪学习各种社交手段,就是想要证明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做的更好。
是的,她做到了,她成功了,看着晚报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周茜兮觉得自己可以配得上顾诏了。
但是,他毕竟才十九周岁,而她,已经二十好几了,年龄差距太大啊。况且,顾诏现在已经是实权干部,家里又在光北县赫赫有名,委实太困难了一些。
周茜兮站在浴室中,缓缓的脱掉套装,露出里面苗条的身材。她轻轻的用双手抚摸着脸颊,这张从小被人称作美人胚子的脸庞依旧那样漂亮,没有一丝皱纹。双手顺势而下,高挺的颈部,顺滑而白皙,顺延到挺立的锁骨上,让她坚信自己的身材绝对苗条。
她轻轻的侧过身,美妙绝伦的曲线在镜子中异样的妖娆。那坚挺如斯的胸膛上,神秘的圣女峰从未被任何男人窥视过,散发着淡淡的莹光。
顾诏!
周茜兮突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住嘴唇,右手慢慢经过紧绷的小腹,轻轻滑向最神秘的芳草地。
顾诏!
周茜兮的双眼顿时迷乱起来,看着镜子中自己完美的造型,幽幽的叹了口气。她,跟他,有没有可能?
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再也不能等了呀,可若是随随便便的便把自己嫁了,那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认识他之前,或许她就会守着饭店,碰到个顺眼的男人就这样过了。可是,可是他偏偏出现了啊!他偏偏出现了啊!
周茜兮的眼角慢慢浮现出晶莹的泪滴,幽幽的顺着眼角流淌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意,难道说一个女人会傻傻的为了一句“未来计划”,就巴巴的跑到千里之外,举目无亲的开始创业?
可,两人的年龄,实在相差太大了!
周茜兮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的,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意。至少自己留下来了,留在他的身边,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