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方才教训的是,但臣…臣俸禄…臣囊中羞涩,家中还有九女要养活,臣斗胆,可否选小女进宫?哪怕只是一个,也能解臣负担一些。”
九个女儿?
听到这,闻人玉竹眼中掠过了惊讶来。
要说一个下二品官员的俸禄,外加店铺收成那些养不活一个家,她是不信的。
只叹这人为了新皇选妃,养了那么多女儿之举,倒真是让她觉得——
这人,可能是个厉害角色。
而且在她明表着不会选妃了还有这般举动,就更加让人怀疑他深入的用心了。
她一向不介意别人打感情牌,但她介意利用感情牌来达到自己野心的。
想着这络腮胡心里会卖什么药,闻人玉竹淡笑道:“自然如此,本宫愿意接纳一个,只是到这宫中来,可要清楚自己的定位,本宫可不需要姐姐妹妹这些。”
“这,这臣自然是懂得的!臣告退!”
终于获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络腮胡嘴一咧,匆忙拘了一礼就是转身离开。
待人走远,小乞忍不住问道:“娘娘,您当真要帮他吗?奴婢瞧着,他不是什么好人。”
“本宫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闻人玉竹看着络腮胡的背影,眼眸暗了下来。
但这些毒瘤,她可不想给她男人留着。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络腮胡的动作会如此的快。
傍晚时分,闻人玉竹刚从床上爬起,便听到了福乐在外面的叫唤。
“娘娘,胡大人的六女儿来了,您看是否要见一下?”
胡大人?
那个络腮胡?
闻人玉竹挑了挑眉,又打了个哈欠之后,便是又躺了下来。
“你先将她安顿在西厢房,离本宫跟皇上生活的地方远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罢,闻人玉竹又打上了几个哈欠,自觉最近的身体好像太过于疲惫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多活动的原因,但后面越来越嗜睡,一天除了吃饭,时间好像都在睡觉上了,就更让她觉得不对劲了。
但要说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她亦是没有的。
就这么想着,闻人玉竹眼眸眨了眨,迷迷糊糊地正要准备进入梦乡,但听到小门外传来的一声细微的脚步声时,她陡然惊醒了。
这个点,下人们可都是知道自己在睡觉,断不可能进来打扰自己,哪怕是有什么事情,他们都是会在外面等着。
而且,这个响动,可是就在福乐走开后不久。
闻人玉竹警惕地将银针夹在了指尖间,闭起眼来,五感却是敏感地展了开来。
作为一个炼药师,她的灵魂感知力就已经可以达到充当眼睛耳朵的地步了。
再是细小的声音,大概也抵不过她炼药的时候,药材化粉的瞬间吧。
闻人玉竹仔细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听到那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自己床边停留了一会后,又步到了衣柜旁。
好似被人翻开了衣柜,窸窸窣窣的响声响起,闻人玉竹的鼻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药味。
她皱起眉头,故意发出一声轻哼后,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半晌,待听到那声脚步声走出去之后,闻人玉竹掀开被子,掩着口鼻,走到了衣柜旁。
一打开门,里面的衣物好像没有变化,但闻人玉竹却是知道,来人是要打着什么心思了。
这一举动,可不单单是来打探一下自己而已了。
而且,还能避开无处不在的暗卫,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想到这,闻人玉竹走到窗边,将窗口推开后,正好瞧见秋漩在外面打理着自己的药草。
听到声音,秋漩回头见是她,“娘……”
一句叫喊刚要喊出口,闻人玉竹却制止住她,指了指屋顶,示意到她到房里来。
“娘娘,您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吗?”
秋漩见此,也直接放弃走门了,双手攀上窗边,两脚一蹬,双腿就翻了过去。
见闻人玉竹对自己展现的身手好像有些讶异,秋漩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个,让娘娘见笑了,小时候常常偷跑出去玩,回来时怕被家人骂,翻窗翻惯了。”
闻人玉竹对此倒是没什么,示意她走到自己的衣柜旁,将里面的衣服都拿出去扔掉,再做一套一模一样的来,秋漩不解了。
“娘娘,这些衣服可都还好好的,怎么说扔就扔了?”
在外人看来,她说的这话自然是犯了大不敬的,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坤宁宫伺候的人都是知道,这位主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他们太过于规矩了。
“有问题的衣服,当然是要扔掉了。”闻人玉竹勾唇,意味深长地说道。
说着,闻人玉竹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眸中柔和一片。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这次,她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嗜睡还有这个可能性呢。
见到闻人玉竹这般举动,秋漩惊讶地捂嘴道:“娘娘,您……”
“秋漩,现在…我并不能向你多解释什么,你只需要把衣服给我处理好,对了,你朝外面屋顶处轻咳几声。”
有些事情,并不是要故意隐瞒他们,也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
这次设局的人,可当真触及到她逆鳞了,她若不还个大礼回去,真是对不起他们了。
秋漩闻言,愣怔了一下,脸上也是没有过多的反应,心想着娘娘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她也不敢耽搁,迅速将衣服都包好,并且自己都不敢凑近闻人玉竹。
秋漩朝她点了点头,又从窗边翻了出去。
瞧那熟悉的动作,的确是个惯犯了。
只是……
“哎哟”的一声,倒比轻咳招来暗卫更管用了。
只不过,她的药草也被“哎哟”一声,压出了一屁股印……
·
“主母,您找我。”梁梓恭敬地朝闻人玉竹行礼道。
“可有凤锡的消息?”闻人玉竹问道。
凤锡出征,回来的消息除了是给那些大臣报平安的,她通过梁梓,可是多了男人的问候。
“主子说…发生的事情他要好好与你细说,才能以表诚意。主子让属下告诉您,他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梁梓,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很严肃的事情。”
闻人玉竹肃起一张脸来,她严肃的态度不由得让梁梓也跟着挺直了腰板,将耳朵凑了过去。
“你派人去告诉凤锡,就说我也有一个惊喜要同他分享,但他若是不在一日后赶回来,这惊喜就会变成惊吓了。”
他们传信的方式不比普通信鸽,相对来说就好似一个传音符一样,所以并不会拖沓很多时间。
梁梓闻言怔住了,“但是,主母,主子跟大军的速度……”
“请他务必速回!”闻人玉竹厉声道。
说起,她也并不想让凤锡这么累,这么惦记着她的安全,但这件事情,的确是又踩到她的底线上了,而且,还跟他的朝政有关。
她保不准下一次对方还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在梁梓等人的保护下还能这般进出无阻,时间拖的越久,危险……
她怕防不慎防。
大概是头一回见到闻人玉竹这般严肃,梁梓一顿,正色地点了点头,动身退了出去。
在梁梓走后,闻人玉竹沉着一张脸,敞开了门。
“来人,伺候本宫沐浴更衣,迎接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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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果真是天生丽质,今日一见,臣女倒是知道,为何皇上只眷一朵花了。这要是臣女……”
好整以暇坐到主位,闻人玉竹看着那位胡大人叫进宫里来,一张跟前世整容极佳的蛇精脸,下巴能捅破胸,明明看着也是一个水灵灵的美人,但闻人玉竹总觉得看久了哪哪都怪。
说不上来的怪。
“要是你你怎么样?”闻人玉竹冷眼扫过去,沉声道。
“这…娘娘可别误会了,臣女绝对没有要跟您抢皇上的意思,比起进宫一事,家父说了,臣女是要陪伴皇后娘娘左右的。”
“本宫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喘上了?”闻人玉竹几乎一点情面都不给,袖子一挥,她摆手道:“来人,送客,让底下人好好照顾这位胡……”
“娘娘,臣女胡蝶。”
“噗!”
听到这名字,闻人玉竹没忍住,刚含在嘴里的茶水直接喷到了胡蝶脸上。
无语道:“你怎么不叫胡萝卜?”
“咦?娘娘你怎么知道臣女姐姐就叫胡萝北?”
胡蝶被喷了一脸水,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满之意,反而就这般跟闻人玉竹搭起了话来。
闻人玉竹抿起唇来,直接甩袖起身,冷声道:“本宫对你们家姊妹的名字不感兴趣,宫里那么大,本宫最近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就不陪你瞎逛了。”
“不过你放心,这宫里要谁对你有何不敬,你大可告状。”
就是吧,得看她肯不肯理了。
胡蝶倒是个懂事的,临走前虽是带上一副受伤的表情,但却没有对闻人玉竹态度的不满。
相比之下,倒是闻人玉竹的态度显得不近人情了。
当然,坤宁宫的人,都向着闻人玉竹,胡蝶做这一出,什么作用都没有。
看着胡蝶的背影逐渐走远了,闻人玉竹的脸反而更冷了。
“来人,备水,沐浴!”
再见她针尖戳至自己的中指间,已然挤出了几滴黑血来。
“娘娘,您刚洗过……”小乞忍不住说道。
“本宫刚洗过,也比不得某些人的迫不及待呀!”闻人玉竹冷笑道。
手扬起自己被戳的手指,和终于渗出鲜红的血液和黑血一起,只让一众下人变了脸色。
“不该说的,就别说。”闻人玉竹提醒道。
她倒要看看,这个人当真是不知道自己精通医理,还是在试探着她的底线了。
这般想着,闻人玉竹眼眸中的目光就更加冷凝了。
与此同时,凤锡也收到了闻人玉竹让人传来的消息。
倒是很少见闻人玉竹这般的模样,凤锡蹙起眉,回头瞥向自己身后的大军。
从暮荒离开,按照他们的脚程,要有一个月才能抵达华陵。
但现在……
玉竹却让他一天……
她绝不是那种在这种事情上耍小性子的人,所以她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想罢,凤锡忽然将应龙给的随时可以上天界的信物拿了出来,让大军原地休息后,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凝聚在了里面。
再睁眼时,他正好看到了应龙捧着一张镜子在那里嘿然傻笑。
不用说,镜子当中的定然是莳泱了。
见到他来了,应龙猛地被吓了一跳,收好自己的镜子,他惊道:“你干嘛来了?有事?”
“是…有事想请前辈帮忙。”凤锡拘礼道。
说罢,见应龙托着那镜子又看了起来,他不由得问道:“前辈现在,不是可以跟莳泱在一起了吗?怎么……”
还在这隔物解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