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啊……”
心月坐在许乐身边,双腿弯曲,膝盖并在胸前,浑身妩媚的气质消失不见。
月光下的红衣少女,此时清纯一塌糊涂,就像一朵在校园草地上独自静坐的小白花妹子。
她微微一笑,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我当年,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放弃,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许乐简直好奇死了,心月姐的经历肯定不凡,他好想知道,心里就像猫抓一般难受。
可就在他想再问的时候,红裙飘动,心月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手道:“好了,休息结束,孩儿们,操练起来!”
纳尼?!
这特么连半刻钟都不到,你是不是对休息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许乐……w(?Д?)w
……
屋外,剑刃破风的声音再次响起。
屋内,汪鸿卓站在窗前,沉默观瞧。
好半晌才深深的喟叹一声:“好一个妖族的修行路,都是杀出来的!煌煌妖域,繁衍百万年,与人族分庭抗礼而半点不落下风,大妖的数量不及人族大修行者百分之一,却个个站出来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存在……如今看来,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妖族的修行之法,甚至整个妖族的存在,对于七境以下的修行者和大陆上的平民来说,都是无比神秘。汪鸿卓虽然已入六境多年,但他一日不入七境,便一日没有进入妖域的资格。
但却因为许乐的原因,得以窥到了妖族中最为传奇的存在。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方嬷嬷坐在炕上,笋儿早已在她身边沉沉睡去,但她依然轻轻搂着女孩儿,苍老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拍着笋儿的后背。
听着外面那令她心惊的风声,看着闪电般来去的剑光,老嬷嬷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小外孙女儿无法修行,似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行了不行了……文鸳姐……咱,咱们,歇会儿……歇会儿再打!”
许乐踩着舞步,边躲边喊:“没劲儿了……真,不行了……喘不上气……”
他的嗓子沙哑,满头满脸的汗水,胸腔痛的如被火烧,每一次喘气都发出风箱般的巨响……这个三岁多点的孩子,此刻无疑已经到达了极限。
莫文鸳剑势一停,身子却一个踉跄,连忙以剑拄地,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她脸色潮红,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贴在额前,小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只顾急促的喘着,显见也是早已经透支了身体。
然而涂山白蘅只抬了抬眼皮不满的看了一眼,心月小姐姐那追魂索命般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我说停了吗?继续!越是这种时候,你们的实战能力增长的就越快,战阵之上,生死之间,很多时候拼的就是再坚持一下的毅力和信心!”
莫文鸳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借助疼痛勉强提振精神,提着秀剑又再次歪歪斜斜的冲来。
但许乐是彻底不行了,这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得躺会儿再说。
可是涂山白蘅冷哼一声,那根要命的绣花针像恶魔的尾巴一样,嗤的一声刺来,许乐惨叫一声,就地打了滚,这才好不容易避了过去。
眼看那绣花针悬停半空,针锋相对,大有你不起来我就一直扎你的样子,许乐忍不住卖起惨来。
“白姨,心月姐,不是我偷懒,大家讲讲道理好不好,我才三岁,文鸳姐都十三了,比我大十岁呢,你让我休息休息吧。”
心月噗嗤一乐:“年纪小是理由?将来别人想要杀你,你跟他说你年纪小,没劲儿了,让你歇歇再打,你看他能听你的?”
“那,那……好男不跟女斗,我拒绝跟女孩子动手,太粗鲁了!”
“好男不跟女斗?”涂山白蘅淡淡道:“我倒是还没听过这么傻的理由,我青丘狐族大部分族人都是雌性,照你这么说,岂不是青丘狐族早就一统天下了?”
眼看着莫文鸳已经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了,许乐干脆一把搂住少女的大腿,满是血渍和雪泥的小脸儿紧紧贴住少女的裤子,在上面反复摩擦:“文鸳姐,你绕了我把,我,我认输了还不行?……我特么是真打不动了!”
鹿小狼姐妹在两人开始打斗时便走了出来,站在涂山白蘅身边服侍,此时一见许乐这样,狼小鹿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抱大腿?倒是听公子说过,遇到厉害的人就一定要想办法抱住那人的大腿……原来真的这么好用吗?”
鹿小狼:( ̄w ̄;)
心月:\(;¬_¬)
涂山白蘅:……
“你撒开,心月姐说的对,她这都是为咱们好!”
一根筋,或者说修行狂魔的莫文鸳姑娘,一边挣扎着将大腿从许乐双臂中挣脱出来,一边试图劝服许乐乖乖配合。
然而许乐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吃过这样的苦,突然往后一跳,双手放在腰带上,施展出压箱底的杀招:“你别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可要脱裤子了!”
……!!!
莫文鸳果然不敢动了,下意识的背过身去,脸颊上飞红一片。
许乐正自以为得计,没想到心月呵呵一笑:“脱裤子?你脱一个试试?”
纤细秀美的手掌掐了个手诀,对着许乐隔空一点,说了句“收”!
许乐只觉得腰间骤然一紧,那条织锦提花素面宽带便如一条缠在腰间的蟒蛇一般,越缠越紧,越缠越紧,只不过片刻之间,许乐竟已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这边厢,心月板起俏脸,趁机教训着莫文鸳:“小文啊,你怕什么?你现在是修行者,还是个剑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剑修的眼里只有胜负,没有其他?不就是脱个裤子吗,别说他才三岁,啥也没有,就算换成个成年男子,难道他一脱裤子你就不打了?下次在遇到这种事,一剑切了便是,听到没有?”
许乐怒了……不是,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啥也没有?!
三岁怎么了,三岁就不能满足你了吗,别看现在是小鸟,有朝一日变大雕!
老子这叫潜力股,你这个不识货的臭女人!!!
但心里mmp,形势比人强,在两个狐狸精的逼迫下,许乐不得不继续凄惨的挣命。
翻翻滚滚,两人在涂山白蘅和心月的监督下又对练了一个多时辰,许乐看看天上的月色,突然一个纵身跳出战圈,摆手道:“真的不能再打了,我约了人今晚见面,再打,就误了时辰了。”
莫文鸳撑着膝盖去看心月姑娘,而心月姑娘却侧头去看涂山白蘅。
涂山白蘅道:“你约了谁?”
许乐抹了把汗,喘息道:“刁,刁琢,刁校尉。”
涂山白蘅略一思忖道:“燕北行亲卫营的旧部?”
“是啊,”许乐点头道:“杀清荷和韩奎那晚他先入宫找到了我,我们约好了见面的记号。”
当时本来约的是第二天晚上就见面的,但是昨晚许乐第一次修行,还出了元丹吞噬妖气差点暴动这档子破事儿,折腾了半天许乐也没约成,于是今天便早早溜到狗洞那边做了记号,约刁琢今晚相见。
涂山白蘅微一沉吟,便点头道:“好,你去吧。”
又向左右看看,鹿小狼立刻乖巧道:“白姨,我们姐妹陪公子前去。”
却见美妇人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两日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而且你们的身份地位太低,真要是在宫中碰见了人,恐怕是镇不住他们。”
说着向心月递了个眼色,心月跟着涂山白蘅多年,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扬声向屋里说道:“姓汪的,滚出来!”
在心月姑娘眼里,一直不怎么待见老汪。
汪鸿卓立刻闪现出场,一张老脸依旧笑的跟朵盛放的菊花似的,点头哈腰道:“晚辈都明白,我陪殿下去,两位前辈尽管放心,保准出不了纰漏。”
……
有了汪鸿卓的陪伴,许乐夜游皇宫再也不用像当日带着刁琢那样,小心翼翼,还要计算着时间,躲避巡夜的兵丁。
只见老家伙笑眯眯的取出戒尺,以尺为笔,凌空题字,口中小声念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隐!”
随着“隐”字落下,他手中戒尺刚好写完最后一笔,许乐只觉得双眼一酸,防狼喷雾的感觉再次袭来,再睁眼时,已经可以看到一层浓郁的清气从老汪身上散发出来,如云蒸霞蔚,经久不散,在戒尺的牵引下于虚空中形成一篇书法,许多个小字竟最终组成一个大大的“隐”字,落在了自己身上!
莫文鸳“呀”的一声惊呼,她发现世子殿下的身形竟如朝雾遇到阳光般飞速淡去,转瞬便已消失不见!
“真的隐身了?”莫文鸳惊异的看向心月,却见心月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是撇了撇嘴道:“小手段而已,上不得台面,这天下间若论藏踪隐形的术法,我狐族若称第二,没人敢叫第一!”
出于隐身状态的许乐也正在惊讶,当初看哈利波特的时候,他不羡慕里面的魔法,倒是挺羡慕里面那件隐身斗篷的,这东西简直太有用了……至于有什么用,我不告诉你。
现在自己居然也能隐形了,虽然是在汪鸿卓的施术帮助下,但许乐相信自己将来总有一天也能办到。
而恰在此时,听到心月这么说,立刻向涂山白蘅求证:“白姨,心月姐说的是真的?”
涂山白蘅依然专心绣花,闻言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心月却颇有些骄傲的拍了拍她那令人汗颜的胸脯,道:“那是自然,四方妖族,唯狐善藏,这是所有妖族公认的,不然怎么老祖宗把那么重要的……”
说到这里,被涂山白蘅冷冷横了一眼,心月姑娘立刻住口,讪讪的强行转过话题:“那个,许乐啊,快去快回,回来还得继续练气打坐呢,别耽搁太久,啊!”
许乐和汪鸿卓都看出了两位大妖之间的猫腻,但一个不愿打听,一个不敢打听,两人默契的打了个哈哈,出门直奔东南而去,一路上果然没人能看见两人,这样走起来不知比许乐送刁琢时快出了多少。
不多时,两人已来到了东南边那段有狗洞和坑道的宫墙之下。
搬开盖板,汪鸿卓留在墙里望风,许乐顺着坑道爬出墙去,嘬唇为哨,学了两声鸟鸣,却见对面街角的阴影中立刻闪出一人正是刁琢,原来他早就已经等在这里多时了。
见面之后,许乐先简略说了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没有透露涂山白蘅等人的身份,只说是便宜老爹当年结交的朋友,很有本事,如今罩着自己,让刁琢不必担心。
随后便问起前次分手时交待的关于散播自己在宫中饱受虐待的事情,没想到刁小校面露难色,抱拳歉然道:“公子交待的事情,我们正加紧办着,只是……只是这期间却出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哦?”许乐眉头一皱。
这是他借用民间舆论的第一次试水,而作为一个曾经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在这个充满了古风的世界上,可以说绝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能明白,“舆论导向”的恐怖。
“说来听听,是什么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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