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易行口中的人证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看清那人模样的一瞬,司徒易昕瞳孔剧烈的一缩。
奴婢参见陛下。
青衣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
你是何人?
吴帝问。
奴婢是皇后娘娘宫中伺候的宫人,名唤倩儿。
丫鬟回道。
巫蛊之事跟你有何关系?
被厉声审问的丫鬟,惶惶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司徒易昕,在触到他威胁而愤怒的眼神之后,又迅速的低下了头,满面恐惧如同受到了巨大惊吓的鹌鹑。
是、是五皇子
唤作倩儿的小丫鬟,似乎怕的不行,连牙关都在打颤,吞吞吐吐的道出真相:是他派奴婢事先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放下那些东西的,是他派奴婢故意陷害皇后娘娘的
你胡说!闭嘴!
司徒易昕咬牙否认着这件事。
奴婢不敢撒谎。
宫人急切的道:奴婢的确是奉五皇子之命行事他承诺奴婢,事成之后,会偷偷将奴婢接回府,待日后登基,还会封奴婢为嫔妃,但一切根本是假的
她道:奴婢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之后,哪知他却想杀人灭口,奴婢命大,没有死成,被人所救,这才有机会向陛下禀明真相,求陛下给奴婢做主!
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吴帝瞪向一旁的儿子。
司徒易昕欲待辩解,却被旁边的司徒易行抢先了一步:自然是真的!父皇,我们都像这宫女一样,被五弟他骗了!五弟他从来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与世无争,实际上他野心勃勃,为了皇位,背地里不知使了多少手段!
顿了顿,尚且不忘为自己说着好话:儿臣先前也是被他蛊惑,才一时听信了他的谗言,以致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你有什么脸指责我?
司徒易昕不屑冷笑,事到如今,他情知自己已是无力回天,索性也不再掩藏:你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是因为你蠢!你之所以逼宫谋反,也是因为你想做皇帝,而不是旁人的蛊惑!就算你拉我下水,也不可能改变这样的事实!
你!
司徒易行被他直白的言辞,噎的说不出话来,脸红脖子粗的死死的瞪住他。
吴帝也被他气得不轻,胸口不住起伏着。
我说错了吗?
司徒易昕冷冷一笑,迎向面前的父皇:论才智、论能力,我哪里不比他们强,就因为他们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就多了争储的机会吗?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就算手段卑鄙些,又有什么错?一将功成万骨枯,父皇你自己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关于吴帝如何夺得这个皇位,他自然也有所听闻,只是落在吴帝耳中,却宛如被人当众抽了一个耳光。
够了!
吴帝脸色青白,不知是气的,还是本身的病气,道:朕不想听你再在这里狡辩,朕当初以为你是真心想要为朕分忧,却原来所求的,仍旧是朕的皇位!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一个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逼朕退位,你们有当过朕是你们的父皇吗?!
被他一数落,司徒易行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认错: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是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求父皇你原谅儿臣这一次,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哐哐的往地上磕着头,痛哭流涕的样子,当真看来后悔不已。
吴帝看着他这副不成器的狼狈模样,心中又是气怒又觉无奈。不知是否近来身子日差的缘故,他此时此刻,心头竟没有多少将其杀之后快的冲动,只觉疲累不已。
罢了。
吴帝深深叹了口气,道:朕可以饶你不死。
司徒易行立马止了住哭声,抬眼目光灼灼的看向面前的父亲,显然为这样的结果庆幸不已,只是还未等他这死里逃生的兴奋落到实处的时候,就听吴帝紧接着道:但死罪可免,活命难饶!你以后就去滦州的封地上,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错误吧,没有朕的命令,此生不许再踏入京城半步!
这便是流放了。
司徒易行原本庆幸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滦州地处西北,偏僻而荒芜,听闻一年之中,有三百多天都是黄沙漫天的情况,几乎暗无天日,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去处,但如今,吴帝偏偏要将他发配到那里去,他自然不甘愿。
父皇
他得陇望蜀,保住了性命,又想要更多。
吴帝却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直接道:你不要再说了,朕心意已决。
司徒易行觑着他的面色,知道自己再多说些什么,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他心中一时说不清是怎样的滋味,也不知是后悔,还是不甘。
解决完了二儿子,吴帝再次将目光对向了面前的司徒易昕。
对这个儿子,他一向极少关注,就像他自己所说,他非嫡非长,所以,他平日里真的未曾将他放在心上,若不是前段时间,二皇子与四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闹得太厉害了,他一方面为了打压他二人,一方面也是为自己心目中真正的太子人选铺路,他也不会故意扶持眼前这第五个儿子。
但没想到,他的野心根本不止于此,短短时日,便已掀起连番的风波。
如今,事情揭穿,他要如何处置他呢?
他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司徒易昕,心中难得的起了一丝父子之情。
朕也将你流放
吴帝有了决定:就去幽州吧。
幽州,也在北边,但相较于苦寒的滦州而言,却是好过许多。
司徒易昕闻言,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讽笑。
再怎么好的地方,也终究是流放,如此,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过,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办呢?
让他像司徒易行方才那样毫无尊严的痛哭流涕吗?他做不到,更不想做。
他只是深深伏地,淡淡道——
谢父皇。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