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陛下。
百里无忧径直走到成帝的面前,似如同往常一样拜见于他,但他口中说着参见陛下,挺直的身子却纹丝未动,脸上神色更是肆意张狂,不见任何臣子该有的恭谨。
众人怔怔望着这突然出现在此处的百里家长子,有反应快的,已经敏感的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相较于其他人的惊魂不定,成帝倒似乎冷静许多,而且也更清楚此人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百里大人此次前来,是为救驾,还是杀朕?
成帝直接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一瞬掠起无数惊异之色,惶然望向对面的百里无忧。
陛下认为呢?
只听百里无忧反问道。
大胆!
有大臣壮着胆子站了出来,怒斥他的言辞: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你怎敢如此跟陛下说话?难不成你真的想谋反不成?
微臣只不过是想让陛下退位让贤罢了。
百里无忧冷冷道。
殿中蓦地一静。
你这是想逼宫?
成帝嗓音沉沉,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陛下年事已高,实不宜过分操劳,早日将皇位,传给太子殿下,方是正道。
百里无忧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看来皇后和太子,还有护国公,也都同意你的做法
成帝冷冷一笑,目光在萧云瑞、百里含嫣,以及百里奇身上一一扫过。
萧云瑞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疏离寡淡,甚至可以称得上坦然;同样被点到名的护国公,却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念及自己的立场,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惟有百里含嫣不以为然,她自认谋反一事,已然事成,是以毫不掩饰,直接道:陛下,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瑞儿是我们的儿子,他如今也大了,理应帮你担负起治国的重任,你就答应了吧。
若是朕不答应呢?
成帝道。
那微臣只有亲自送陛下上路。
指尖抚过锋锐刀身,百里无忧淡淡道:到时候,陛下殡天,太子自可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这便是威胁了。
方才还战战兢兢的大臣,此刻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百里无忧瞥了一眼那义愤填膺的方大人,显然没把他的指控放在心上。
陛下一直待百里家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工部侍郎钱大人亦是一片愤怒,痛心疾首的质问道。
什么不薄?他不过是忌惮我百里家的势力,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冷哼一声,百里无忧不屑的扫向对面的成帝,越发毫无顾忌的宣泄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怨气:我百里家当年费尽心机,助他登上了皇位,结果换来了什么呢?只有猜忌和打压,若是再不反抗的话,我百里家就要被他一网打尽了!
朕对你们还不够好吗?
面对他的指控,成帝似乎也有些控制不住,反驳道:这些年来,百里家仗着朕的宠信,横行朝野,就连府上一个小小的管家,都能在京中耀武扬威,甚至连朝中的大员都不放在眼里
陛下说得没错,有被欺负过的大臣,顿时红着眼睛附和道,你们做过些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吗?这么多年来,若不是陛下顾念旧情,你们百里家早就被抄家灭族,哪还有今日的风光?
他咽了口唾沫,缓了缓气喘,然后继续怒斥着这百里家的不仁不义:如今你们居然趁着陛下不备,胆敢逼宫谋反,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这不是忘恩负义吗?你们就不怕背上乱臣贼子的罪名,死后遗臭万年吗?
只要目的达成,区区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百里无忧却根本不在乎什么骂名,直言道:况且成王败寇,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史书上还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有什么大不了的!
荒谬!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那方大人一向最是耿直不过,听得那百里无忧如此大言不惭,一时间气得胡子都在颤,也顾不得害怕,道:像你们这种乱臣贼子,是不会成功的,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百里无忧闻言一笑,道:整座祁山,现在都被禁军包围,你们本就插翅也难飞,况且,朝中根本无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还妄想有人来救你们,不自量力!
你居然买通了禁军?
众人一惊。
禁军统领安若怀乃是我百里家的人,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百里无忧得意的扫过因为这个消息而面若死灰的众人。
好了,无忧,不要再说了。
百里奇沉声打断了儿子。继而转向了对面的成帝,缓缓开口道:事已至此,只要陛下肯答应退位让贤,老臣可以保证,不会有人伤害陛下的性命。
没错,只要你下旨将皇位传给太子,我百里家可以饶你不死。
虽然按照百里无忧自己的打算,为了永绝后患,成帝是一定要死的,但是因为太子同百里奇都反对这样做,他也只能妥协。
好一个饶朕不死!
成帝就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冷然道: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朕不答应的话,你们就打算弑君不成?
你若是执意如此的话,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百里无忧冷酷威胁,毫不留情。
那看来朕惟有一死了。
成帝平静道,似当真打算慨然赴死。
陛下!
旁边的大臣着急的唤道。
好!
只听百里无忧大声道: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们不给你机会,来人,送陛下上路!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名刺客,当即上前,挺剑向成帝刺去。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蓦地划破长空,以吞云破海之势呼啸而来,直透刺客胸膛,将他牢牢钉死在身后的柱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所有人,众人下意识的看去——
萧云琅一身肃杀,站在门外,他的身后,是融融日光,明亮刺眼,令人不能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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