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已经备好。
元昭宁没再耽搁，只简单与祁二娘道了别，便带着云容和云清出了门。
而祁二娘自回房以后，就开始生闷气。
韦大宽今日不当值，正在屋子里躺着，见祁二娘板着一张脸进来，不由得坐起身看了一眼。
“你这是怎么了？”
祁二娘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韦大宽被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下了床，走到她近前，“之前还好好的，还说要去罗婶那儿去问问，怎么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好像吃呛药了？”
祁二娘冷哼一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看我这个阿姐当的，忒失败。”
“阿玄不是在府衙吗？他回来同你吵架了？”韦大宽连忙问。
跟着又忙着劝道，“你还不知道阿玄？便是从前在苟垚手下受了多大的气，回家来也都是笑着一张脸；”
“如今他做了县令，事情多，一时之间可能有顾不上的，你同他生什么气。”
祁二娘听着听着，将茶杯往桌上一顿，“我不过是摆了一下利害关系，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好？是，这段时间，我们家一直都仰仗着她，可我到底也还是阿姐，是长辈！”
韦大宽听得云里雾里，但见祁二娘动气，也还是得好生劝着，“是是是，长姐如母，你的确当得。”
“她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阿姐！”
祁二娘拔高了声音，“我劝她，我劝错了吗？”
韦大宽吓了一跳，
又看了一眼窗外，“小点儿声，小点儿声，爹在家里呢，别让爹听见了。”
祁二娘却不管，继续倒苦水，“自从搬来了这里，我是不敢高声说话，不敢随便做主，好声好气地伺候着她。”
又开始说从前的事儿，“当初阿玄才那么大点儿大，爹又不管，是我把阿玄拉扯长大的！”
“我和阿玄，名义上是姐弟，实际上，也该是母子了吧？”
韦大宽一边听，一边点头回应。
“你瞧瞧人家罗婶的媳妇，每天都主动到罗婶跟前去立规矩，吃饭的时候，也是先伺候着罗婶吃完了，自己才站到桌子边上胡乱吃两口。”
“你再看看我，我什么时候让她来我跟前立什么规矩了？哪次吃饭，我不是还要等着她来，才敢动筷子？”
“别人家的媳妇吃过了饭，都要主动收拾碗筷；换到我们家里，我哪敢使唤她？从来都是我自己来，我连她那两个丫头都不敢使唤——”
韦大宽这回听明白了，敢情是祁二娘在生弟媳的气。
“二娘呀，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人啊……”
韦大宽也说不清楚祁二娘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接着劝，“弟媳她不是寻常的妇人，你让她像罗婶的媳妇那样，成天圈在家里，再把人给闷出什么病来。”
“再说……她是能做大事的，有她帮着阿玄，还愁阿玄将来没有出息吗？”
祁二娘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人家罗婶都说了，大丈夫在外做大事，做媳妇的，就该好好操持家事！”
“远的不说，就说眼前这些，方将军的夫人，跑了的那个县令的夫人，她们不都是安安心心在家里相夫教子，从来不想着出去抛头露面？”
“怎么人家就行，偏偏就她不能？”
“你知道罗婶是怎么和我说，那些人都是怎么议论咱们家的么？”
“那些嚼老婆舌的，天天说阿玄是吃软饭的！”
“说阿玄就算当了县令，也离不开他娘子在外面替他奔走！”
===
祁二娘在家中倒苦水的时候，元昭宁的马车，也停在了南家门前。
因着前一晚的嘱托，南玉时刻关注着门外的动静，后来干脆就在门外等着。
见到马车过来，她便立刻迎上前去。
元昭宁一掀车帘，看南玉早早就在外面准备好，不由得一笑，又朝着她伸出手去，“上来吧。”
南玉上了车，马车也随即调转方向，往城门处去了。
“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南玉一路看着车外的景色，又见前面不远就是桐城，便又问道，“可是要去桐城？”
可是桐城能有什么生意……
能让她在南家说一不二？
“你之前说，南家新来了一批战马。”元昭宁道。
南玉点点头，“我认识一个柔然朋友，信誉很好，经常倒腾一些货物，这次正好他手里有一批战马要处理，我便接下了。”
元昭宁想了想，问，“这样的生意，你能
经常拉到吗？”
“要是以前的话，可能一年也买不到一匹，但就从前段时间开始，柔然那边忽然乱了起来。”
南玉压低了声音，“听说金盔王与车鹿野汗王不和，已经闹到了明面上，两边时常开战，那些小部落就利用这个机会，私下里倒腾各种从前不允许买卖的东西。”
元昭宁听到这里，心中明了。
便又问道，“也就是说，只要柔然还能这样乱下去，你的那位柔然朋友，就有办法继续与你做战马的生意？”
“不光是战马，”南玉像是早有准备，从随身的荷包里面倒出几粒矿石，往前送了送，“还有这个。”
元昭宁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那些矿石并不大，应该是拣的边角料。
就听南玉继续说道，“哪怕是这矿石的生意，也可以私底下偷偷地做。”
元昭宁心中一动。
有战马，有矿石，如果能这样通过商路源源不断输送进来，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掩如胡兆之流的耳目。
她愈发的觉得，南玉的出现，就是上天送来的一场及时雨。
这会儿马车已经进了桐城，等城门口的守卫检查过一遍，她才接着问道，“他们卖掉战马、矿石，之后都会买些什么？”
“买盐、粮食，还有布匹这些生活所需的东西。”南玉靠在车厢上，“余下的，便是茶叶、器皿这些。”
元昭宁听到这里，默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掀开一侧车帘向外看了看，见时候
差不多了，便将来意说明。
“一会儿见了高阳王，你就把战马的生意，说一半出来。”
南玉一听到这话，差一点儿没从马车上掉下去，“……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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