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宁听到他这样说，不自觉笑了一下。
之后忽然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换一下位置。
并不是他真的有多喜欢什么菜肴。
只不过是他觉得，由他坐在那里，替她挡着视线，
让她哪怕不经意的看，看到的也是他，
那么她就不会因为那边的什么人、什么话，徒增多少难过。
她便也顺着他的话，做出一副当真有些后悔的模样来。
煞有介事的同他说笑，“是啊，早知道祁郎这样受人瞩目，就不该让你换了那件月白色的衣裳。”
===
宴席进行到一半，主位那边的元协，忽然派了人来，请祁玄过去。
这还是元协第一次请人去他那一席，祁玄这么一过去，立刻又引来无数嫉妒的目光。
甚至还有人猜，就凭祁玄这有限的见识，恐怕见了高阳王殿下，连说话都是结巴的。
祁玄被叫走以后，元昭宁也被人请了过去。
说是请，其实更像是被拉着出去的。
早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厅内炭火烧得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被冷风一吹，不免就有些战栗。
最先拉着她出来，说外面自在不拘束、打算和她熟悉熟悉的，是秦夫人。
元昭宁一下子就想起来，她丈夫是之前那个自称姓秦，假模假式地和祁玄客套，结果只给祁玄倒了半杯酒的人。
秦夫人做出一副关切她的模样，一路上都拉着她的手，家长里短地乱聊一通；
只是途中总是有意无
意的，用指上套着的那个镶了一大颗宝石的戒指，去刮她的手。
元昭宁起先没有说什么，但眼见着自己被她们带着越走越远，秦夫人又时常回过头去和走在后面的夫人们说话，
说到兴起的时候，秦夫人忽然一抬胳膊，带着戒指的那只手险险地擦着元昭宁的脸划了过去——
“哎呀！”
元昭宁还没说什么，秦夫人自己倒先惊呼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后面的夫人们配合地围上来。
秦夫人扫了一圈，笑着伸出手，“不妨事不妨事，就是刚刚我的戒指差点儿刮伤祁夫人的脸，我这戒指倒是没什么，只怕祁夫人的脸若是被刮花了，那可就遭啦……”
见秦夫人说得太过严重，另一位夫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什么戒指还能把人家的脸给刮花了？”
秦夫人立刻露出自己的戒指，“若是寻常的戒指，我倒也不怕什么，只是这一枚是我相公特地寻了来给我的……”
“我原本就说这戒指上镶的那颗宝石太大，怕划到哪里。我相公却说不妨事儿，让我放心带着——”
秦夫人又一指元昭宁，笑道，“这不，刚刚差一点儿就划伤了祁夫人，好在没出什么事儿，这戒指呀，往后是真的不能再戴啦。”
听到秦夫人这么一说，那些夫人们的注意，立刻又被戒指吸引过去，完全忽略了元昭宁。
纷纷夸赞道：
“秦夫人，你这戒指真好看呀！”
“这
颗宝石的成色可真好，我看就算是家中有黄金万两，也未必能买到这样一颗宝石吧……”
那些夫人们夸来夸去，又觉得需要一个人来衬托她们，于是“终于”有人想起来，元昭宁还在一旁，便叫了她一声。
问她，“祁夫人，刚刚看祁将军对你也是极好的，不知祁将军平日里，都给你买些什么呀？”
有人这么问，立刻就有人拿袖子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让元昭宁难堪。
元昭宁心平气和地道，“都是些小玩意儿，说出来，怕是要被夫人们笑话了。”
“就算是小玩意儿，也是祁将军的心意，或许都是些我们不曾见过的东西呢！”
“是呀……就像我相公那个不解风情的，他就只会成堆成堆的送我簪子耳环，哪怕到现在，我还有好些首饰是没戴过的呢——”
“呀！祁夫人这对耳环看着好生奇特！可也是祁将军为你寻来的？”忽然有人问了一声。
这一句话，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于是这些夫人们全都打着“好奇”的旗号，挤到元昭宁身边来。
不知不觉间，元昭宁就被她们领到一座小桥上。
而这时候，她正被她们围在栏杆旁，后腰紧紧的贴着栏杆。
这一贴，元昭宁一下子就警觉起来。
虽说这里的水塘很浅，但真要是掉了下去，也总是狼狈。
这么多人有意无意地往她身边挤，多半就是存了要她“不小心”落水的心思。
更何况这
时候，秦夫人已经伸出手去，摸到了她的耳环。
“这耳环真是精巧，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元昭宁忽然往后一栽。
秦夫人立刻抓住机会，又往前扑了一点儿，嘴里还喊着，“祁夫人小心…………啊！”
“咚”的一下。
不知道是谁从桥上掉下去，摔在了刚刚开化，尚还带着冰碴的水塘里。
桥上的夫人们还保持着探身的动作，听到这一声，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
夜晚光线弱，周围虽然点着灯笼，但桥上与桥下，终归还是有些距离。
要分辨掉下去的是谁，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
等到她们终于看清楚掉下去的是谁以后，立刻接二连三地惊呼起来，
“哎呀！快来人呀！秦夫人落水啦！”
这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微小的、带着茫然的求证，
“怎么把秦夫人给推下去啦？不是说好了，要推祁夫人，让她别那么嚣张，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吗？”
===
附近的仆从听到呼救，飞快地跑过来救人。
元昭宁在桥边看了一会儿，见秦夫人终于被救上来，淡笑了一声，谁也没和谁打招呼，转身径直往回走。
而此时的宴席上，祁玄刚刚又婉拒了元协让他做怀朔镇县令的提议。
元协见劝他不动，正要再说些什么，一抬头忽见门外有一女子从容走进来，倏地一愣。
要说的话也就此打住。
他的目光随着那女子转过去，见那女子非常自然地坐在了祁玄之前的位
置上，不由得有些吃惊。
不会这么巧吧……
那不是华阳吗？
难道她……一直就藏在怀朔镇？
她和祁玄……是那种关系？
他收回目光，看了祁玄一眼。
试探着问，“本王听说，祁将军曾和金盔王之女，议过亲？”
祁玄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已经成亲了，万万不会再和谁议亲。”
“这样啊……”
元协似是有些遗憾，“我刚刚还在想，祁将军一表人才，若是没有成亲，本王真想撮合撮合将军与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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