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日本总是下雨, 至少佐助今天到的地方和东京一样,都是一副阴雨连绵、仿佛从没出过太阳的样子。
火之国没有日本这样的梅雨季节,那里雨水充沛, 四季都会下雨, 只是夏季更多一些,下雨的气势也比现在大上不少。
雨水淅淅沥沥沿着树梢滑落, 溅到碎石打底的公园小道上,弹起的水珠仿佛也带上了夏天葱茏的绿意。
一下雨, 佐助就不自觉地希望自己能学会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 这样他出门的时候就不用带伞了——他虽然不介意淋雨,但是也不喜欢浑身湿哒哒的感觉。
不过目前看来是没什么可能了。
他闭上眼, 把手中的伞丢到一边, 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发丝, 让自己的感官延伸出去,顺着那条隐约的线一直找到线的另一端。
白蛇在另一个方向的高专, 附近除了几只小鸟和野猫就再无他物, 临时搭起来的结界也还算稳定。
空气仿佛突然漾起了水波, 卷着湿润的空气和一点草木的气味,连带着少年漆黑睫毛上将坠不坠的水珠, 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大成功~”一只手钳住佐助的小臂, 扶了他一把,五条悟轻佻地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方身上温暖干燥的气息。“哪的雨下的这么大?”
佐助胸口起伏有些剧烈。他喘了口气, 平复了一下呼吸, 脸上湿漉漉的, 发丝被打湿了一层, 有水珠顺着脸颊流进领口里。
五条悟好像只是随口一问,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他把佐助领口的拉链往下拉了一点,蹭了一下少年的下颌,擦掉了一点水迹。
“怎么不打伞?”他一眼就看到了少年脖子上缠着的白色绷带,于是干脆把拉链完全拉了下去,“外套也湿了。”
佐助顺手脱了外套拎在手里,只穿了里面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不甚在意地回道:“定位时间比我想象的长了一点。”
差不多刚好卡在他心里估计的极限距离。
“这次还挺顺利的,”五条悟凑近他,带着眼罩的面孔停留在佐助眼前,手指轻轻撩开了挡在他左眼上的头发,“不过消耗好像还是有点多。”
他的鼻息轻轻扑在佐助脸上,带着薄茧的指尖从后者额头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热意。
浅紫色的轮回眼中安静地躺着六枚墨色的勾玉。
佐助怔了一下,有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把对方的手拂了下去,让眼睛重新藏回发丝之后。
五条悟好像越来越喜欢身体接触了。
稍微有点奇怪。
空间忍术危险是因为除了忍术本身的使用者,没人知道他们中间究竟会经历什么,一旦出了岔子,说不定那部分躯体就会消失不见,想找都找不到。
但对于佐助来说,只要找到了诀窍,进展也非常迅速。
消耗大只是因为距离远罢了。
“这是哪里?”他问。
他们现在在一条小巷中。
两旁的高楼投下阴影将他们包裹在里面,背后是死路,五条悟站在佐助面前,白发在微凉的风中轻轻摆动着。
远处是蓝的不带一点杂色的天空。空气晴朗而干燥,和他来的地方完全不是一个天气。
“仙台。”五条悟语气轻快地往旁边走了一步,“我也刚下车不久,要去逛逛吗?”
佐助无言地望着他。
你的工作呢?
“不要在意那种事啦,”五条悟插着兜,几步就走到了外面的阳光里,“好久没来仙台了,我昨天还专门做了攻略呢!”
他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他整个人都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佐助跟在五条悟身后,看着他轻车熟路地拐了两个弯,走进了一家叫ankoya的小店。
果然是甜点攻略。
“这家的铜锣烧很有名哦,”五条悟对其他人的视线熟视无睹,偏头对跟在他身后的佐助说,“我推荐加黄油的哦。口感超——浓厚。”
佐助不是很想吃这种一看就非常甜的东西,特别还是五条悟的推荐。
黑发少年就像见了水的猫一样,满脸抗拒地用手把五条悟举到他面前的超厚铜锣烧推远了一点。
“来都来了,真的不尝一下吗?”五条悟坚持不懈想让他尝一口,“这个不是特别甜,我保证!”他信誓旦旦地说。
佐助狐疑地看着他。
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铜锣烧。“快点嘛~凉了就不好吃了!”
佐助接过铜锣烧,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添加了蜂蜜的烤制饼皮比普通的铜锣烧厚一些,但口感十分松软,豆沙内馅一点颗粒感都没有,轻轻一抿就会在口中化开。还有同样软糯的年糕夹在馅料中间,让铜锣烧的口感变得更加丰富。
确实还不错。
虽然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甜,但佐助觉得,好像也并没有之前那样难以下咽。
“你今天不上课吗?”五条悟很快吃完了他自己的那份铜锣烧,饶有兴致地盯着佐助,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手里的点心。
硝子说的挺对的,五条悟想。
佐助现在的表情让他觉得心情更愉快了。
“……任务结束的时候感觉状态很好,距离也很合适,所以就直接过来了。”佐助沉默了一会儿。
毕竟这种灵光一现向来难得,五条悟和他的距离也很合适,现在不抓住,谁知道下次再出现会是什么时候。
五条悟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所以你翘课了?”
“……这都是你的任务。”佐助面无表情地说。
出差摸鱼压榨下属还没有教师资格证的人没资格在这里说他不守规矩。
“你还没告诉我是从哪来过来的呢?”五条悟似乎又想起了他们刚开始的谈话。“这次我可没有感知你在那里哦~”
“……福岛。”
“你不会觉得我看不到任务记录吧?福岛有那——么大。”
五条悟确实戳中了佐助的痛脚。
他其实是在福岛与枥木的交界处祓除咒灵,真要算起来,到仙台直线距离有差不多一百八十公里,远远超过了他之前最远的一次传送距离。
“我有把握。”佐助说。
一点也听不出心虚的意思。
“完全仗着我有反转术式呢,”五条悟托着下巴,偏头“盯着”佐助,“欠我几句了?”
他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把头抬起来,头发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伸手就去捏少年的鼻子,“少说也有十几句了吧?”
佐助无奈地抓住五条悟的手指,躲了一下。
“你是鸡妈妈吗?”
保护欲有点过头了。
哪个忍者不是这样磕磕碰碰成长起来的?五条悟这种态度,搞得他像是某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少爷一样。
不过,五条悟从京都回来之后心情似乎不错,据他说是确定了“几个老古板还算脑子清醒”,没有掺和到星浆体的事件里,最近一段时间也不怎么揪着他练习忍术的事不放。
——只是喜欢疯狂用他们之间的约定调侃佐助,并且借此对他动手动脚。
“我会担心你啊,”五条悟的声音像铜锣烧里的年糕夹心一样又软又黏,尾音轻飘飘地扬起来,“我可不想再看见你流那么多血了,事不过三嘛。”
又来了,这种奇怪的不自在。
佐助把最后一小口铜锣烧塞进嘴里,抿了抿嘴,没对他这句话做出答复。
离开这家店,五条悟又带着他上了地铁,到爱宕桥下了车,进了另一家叫oval ffee stand的咖啡厅。
外套上面的水早就干了,佐助嫌拎着麻烦,就又套回身上,把拉链一直拉到最上面,挡住了线条日渐锋利的下颌——他又长高了一点,只是看起来仍然不算强壮,估计就算再过几年也会是这种瘦削的体型。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伏黑?”他面前只放了一杯水,手指交叠摆在膝上,又问了五条悟一次。
伏黑惠也在仙台。
他作为预备生在高专待了大半年,跟着现在的二年级上了一部分课程,今年开学之前还和乙骨一起被佐助“训练”了一段时间,入学时就拿到了二级术师的称号。
所以也已经独自执行了几个小任务。
——都是经过五条悟筛选,确保他一个人也不会有大问题的那种。
这次,伏黑惠是到仙台回收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的。
这本该是一次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任务,高专派人去指定地点回收咒物,加固封印之后再转移到其他地方抑制诅咒。
结果昨天晚上伏黑惠打电话给五条悟说,原本该存放在一处百叶箱中的宿傩手指丢了。
五条悟嘴上说着让伏黑惠找不到就别回来,今天还是跑来了仙台“出差”,绝对是担心出什么意外。
“惠吗?让他先找找看吧,”五条悟咬了一口沾满巧克力的甜甜圈,露出了一个满意地笑容,“我们先去约会嘛!”
“不要乱说话。”佐助没好气地说。
“这不算约会吗?”五条悟一把抓过佐助的手腕,笑嘻嘻地反驳他。
然后,他带着佐助穿梭在在仙台的大街小巷之间,按照那份所谓的“攻略”一路逛了过去。
佐助只在最开始吃了一个铜锣烧,后面就拒绝接受一切甜食,任五条悟再怎么说都不愿意张嘴,只随对方带着自己到处乱走,一副随波逐流、无念无想的样子。
五条悟倒也不在意。他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很会享受这种忙里偷闲的时光,佐助跟在他身边,就像是免费为他提供了一个大号玩偶,不需要有什么反应,他自己拍照摸头发捏手腕就能玩的很开心。
佐助懒得反抗,他知道,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工具人其实是和五条悟相处的最好方式——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五条悟还带他去了博物馆。
“毕竟是约会嘛,”白发男人手臂搭在佐助肩膀上,“当然也要去你喜欢的地方。”
佐助一直很喜欢博物馆。
大概是因为忍者世界的历史太过混乱,就算是贵族很多也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历史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胡编乱造的缘故。
宇智波的石板也被人改的乱七八糟,而佐助甚至不太清楚当年改变了全族命运的宇智波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他和宇智波斑之间相差甚至不到百年。
所以来到这里,最吸引他的就是各种各样、记录了人类发展历程的博物馆。
五条悟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惊人的耐心。
他随着佐助走走停停,时不时给他补充几句某件器物背后的逸闻趣事,有得甚至连博物馆的讲解员也不清楚。
佐助猜这得益于五条家浩如烟海的典籍和记录,估计五条悟小时候就是泡在这些东西里长大的,会知道这么多也不奇怪。
五条悟气质出众,说话也风趣,所以身边没一会儿就跟了几个游客,围着他不时发出感叹。
佐助退到不远处,看着对方游刃有余地摆脱了几位女士走了过来,如果不算那身黑漆漆的制服,简直像是只花蝴蝶。
“吃醋了?”五条悟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故意自言自语。“佐助果然很喜欢我吧……”
?
“你走不走?”佐助扭头问他,手里的宣传册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甩到五条悟脸上了。
“来啦,”五条悟笑眯眯地跨到佐助身边,“下一个地点是喜酒水庵!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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