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风说得没错，虽然他们厂子里公告里说是公平竞争，不过按苏玉双和丁小强这两天收集的资料来看，这批设备早被人暗中锁定，留给他们操作的空间太小了。
这一点从向局长所的话语里就能听出来。
“小苏啊，不是你向伯伯有意给你出难题，实在是这里面涉及的利益方比较多……”他暗示道。
虽然经过他的提议，很多厂子都把不用的旧设备拿出来进行资源再利用，可如果进行进一步的动作，那用意就太明显了，而且极有可能引起相关单位的反弹。
他是欣赏苏玉双没错，可不能因此给自己的工作带来风险，眼瞅着快退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玉双也能理解向局长的想法。
说实话，对方能帮着做到前一步都让她很感激了。
“我明白的向伯伯，公告一出来，我们就在努力收集资料，争取跟其他竞争者拉开优势。”
苏玉双说。
向局长肯定地点点头，“你们这样做是对的，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样吧，我给你个名字，你重点关注一下……”
这天傍晚，苏玉双拎着两罐茶叶几瓶白酒，等在某栋家属楼不远处。
没一会儿，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苏玉双跟自己从许东风那边打听到的资料一对照，确实应该是本人没错了。
那人经过苏玉双身边时，也有些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本来嘛他这里是单位分的房子，平时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比较熟悉。
现在冷不丁地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站在这里，也不知是谁家的亲戚或者朋友？
正想着，只见那小姑娘直奔自己过来了。
“请问您是张主任吧？”
飞翔纺织厂办公室张主任愣了一下，和声问：“我就是。小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看来这位张主任果然像传闻中那样，是个老好人。
张主任的家住一楼，院子里养了不少花花草草，中间还放了套桌椅用来休息。
此时，他已经把自行车停好，请苏玉双在椅子上就坐，还倒了两杯茶水。
周围花香围绕，头顶还有只活泼的画眉欢快地叫着，苏玉双环视了下左右，不由得感叹一声，“张主任，您家这院子打理得真好。”
张主任有些得意地说：“平时闲来无事，人总得有点爱好嘛……”
“是。”苏玉双附和了一句，选择开门见山，“张主任，我叫苏玉双，今天来找您，主要还是因为咱们厂里出了个清理旧设备的公告……”
“原来想到我这里烧个冷灶。”张主任了然，笑呵呵地说：“小苏同志，你找我是没用的，这块也不归我管，我只是象征性的签个字而已……”
某方面来说，这位张主任倒也没说假话。
按照自己这几天整理出来的资料，目前如果她和丁小强想拿下设备的话，有决定权的两个人：一个是厂里的厂长，另外一个是设备科的科长。
这两人各有各的小九九，特别是设备科马科长，人家早就盯上了这批设备。
不过，张主任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足轻重……
只是人家不愿意跟自己说真话而已。
不得已，苏玉双搬出了向局长，“不瞒您说，是工商局向局长让我来找您的，他说您喜欢喝茶，平时偶尔小酌……”
她这就是扯着虎皮做大旗了，虽然向局长有提到张主任，却没有透露太多对方的信息。
具体的还是许东风说的，还有丁小强打听到的。
眼下听到苏玉双的话，张主任看了看地上那两样礼品，倒的确是自己喜欢的。
他看向苏玉双，忍不住问了句：“我看你这个小同志很年轻啊，你买这批设备想做什么？”
苏玉双把自己的履历介绍了一遍，重点放在自己那两家服装店和农业服务公司上面。
“这是我做的计划书，可以说，我们开办服装厂是大势所趋。而且，我地址准备选在咱们飞翔附近，后期可以的话，会优先考虑飞翔的产品……”
她娓娓而谈。
张主任的脸色带了几分凝重，他把计划书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递还给苏玉双。
“你这个小同志，不光长了副好皮囊，还很有务实精神。”他称赞了一句。
张主任觉得有些可惜，虽然跟这个叫苏玉双的只说了几句话，不过他却能看出来，对方是个做实事的。
虽然年纪轻轻，行事却很能有大将风范。
而且按照对方的计划，他们那个服装厂开起来之后，飞翔纺织在本地就有希望多一个固定客户。
想到这，他有些感慨地说：“可你们行动太晚了——我给你透个底，我们厂里这批设备，已经被内定了……”
果然，“这也是我来找您的原因。”苏玉双默然半晌，说道。
“说实话吧，小苏同志。在这件事上，我这个主任就是个摆设，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你到我这来，是没用的。”
“不过，我想张主任也不想亲眼看到厂里的共有资产流失，对吧？”苏玉双下了味重药。
张主任苦笑：“如果可以的话，谁都不想，可这样的事还是屡有发生，以致形成了某种惯例，再想移风改俗，太难了。”
苏玉双看向他，眼神真诚：“其实您不用直接站出来，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刚才您说，您只是最后签下字，这说明您可以参与投票对吧？”
张主任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过了会才长叹了口气，说：“这样吧小苏同志，东西你带回去，我不能收。我在飞翔工作了几十年，早把工厂当作自己的家。你刚才说得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自己的家底给挖空！可我人微言轻……能做的，也就是保持中立。到时候具体结果，还得要看你们双方的实力……”
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
苏玉双站起来，微笑着说：“张主任，我今天不是来走后门，而是来看望一位一心为公的长辈的，您呀，可不能把我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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