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肖提督肖庆平跪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上,头几乎要低到胸口。
;哐;的一声,一只精致的茶盏摔到他的面前,瞬间碎成了七零八落的。
;本宫处心积虑,好不容易才说来这门亲事,你倒好,说毁就毁了,毁了就算了,你还要连累本宫!;
肖贵妃一身藤枝花纹锦缎,头上珠钗雍容华贵,她入宫数十年,能爬到今天位置,靠的不仅是她出众的容貌,还有她那颗七巧玲珑心。
大皇子身为皇上嫡长子,如何也不能娶一个名誉受损的女子为妻。
别说是不能娶,单单是这顶帽子扣下来,大皇子就要沦为他人的笑柄,皇上将会怎么看待此事?
又将如何看待牵成这门亲事的人?
;是微臣疏忽,贵妃娘娘息怒!;
肖庆平吓的大气不敢出,他身为肖贵妃的亲兄长,这些年来,全靠妹妹深受皇宠,才得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息怒有什么用?出了这样的事,你不仅不知道遮掩,还公然将人接回府中,若是在那黑山遭了不测,皇上兴许还念你几分忠心,可眼下,这不是明摆着给大皇子招黑,给皇上添堵吗?;
;娘娘,微臣知道如何做了!;
肖庆平把心一横,一个响头磕下。
肖贵妃这才顺了一口气,却是从喉头发出一个简单的,;嗯?;字。
;微臣的夫人和大女儿拼死回到京城,为保家族清誉已自缢家中,臣深感悲痛;
冠冕堂皇的话,说的是悲痛欲绝,却又狠毒至极。
肖贵妃的眉头瞬间舒展,抚额,面上亦显出几丝悲痛之情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怪就怪嫂子祭祖也不带多一些人上路,惹出这样的祸来!;
;娘娘说的是!;
肖贵妃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以后行事小心些!;
肖庆平又是一个响头磕下,而后缓缓退出。
刚回到肖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便将肖庆平炸的几乎要爆了。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肖庆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而后快步到了夫人赵氏的院子,院子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大小姐何处?;
没有人回答他,人人皆吓的瑟瑟发抖。
肖庆平连忙将赵氏屋子的门一脚踹开,便瞧见赵氏抱着小女儿肖清清正缩在角落里,他上前,一把将赵氏提了起来,;绵绵呢?;
赵氏原本就瘦弱,被他这么一拎,更是可怜得紧,;不知!;
两个字,怒的肖庆平横眉倒竖,想也未想,就将她‘砰’的一声,给砸到了地上。
;娘!;小女儿肖清清哭着扑了上去,急忙将赵氏扶起来。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若是绵绵跑了,咱们一家都要跟着遭殃,你可知道?;
赵氏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却也不怕了,;绵绵总归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对她?;
肖庆平懒的与她解释,又是一脚踹在赵氏的胸口,;来人,将夫人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罢,院中伺候的下人立马将二小姐肖清清拉开。
;我不,我要跟娘在一起!;肖清清哭着喊着,可任她再挣扎,也总归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怎么能和那些粗使婆子的力气比?
没一会儿,人便被拉出了院子外头。
赵氏心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绝望的笑了起来,;肖庆平,你够狠,不仅要杀了绵绵,还要杀我!;
肖庆平没有说话。
却是不敢再看赵氏的双眼,停顿了一会之后,他大步出去,而后吩咐下人,;将门锁好,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探视,若是夫人再不见了,我让你们全部偿命!;
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赵氏看着从眼光慢慢消失的亮光,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
若是早知今日,她又何必回到这肖府?
那一头,楚随洲将沈初心和肖绵绵送到沈将军府,待到肖绵绵被人扶下车,他伸手,拉了沈初心一把。
沈初心始料未及,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倒在了楚随洲的怀里。
馨香扑来,楚随洲微微一愣,而后立马松开手。
;若是我没有猜错,肖大人此时一定在四处寻她,你将人带回来,万事小心;
沈初心,;嗯;了一声,原本想问问楚随洲之前是不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见他已经别过脸去,便也不好再问,道了句,;再见!;便跳下马车。
带着肖绵绵直接去了杏花院。
人刚走进院子,便有丫头迎了上来,;大小姐安好!;
是两个生面孔。
两丫头也是机灵得很,立马知道沈初心在想什么,未等她问话,先自我介绍起来,;喜鹊和画眉姐姐伤了,奴婢是新派来伺候小姐的!奴婢叫珍珠!;
;奴婢叫绿翠!;
杏花院伺候的人确实少,而贴身伺候的就更少了,喜鹊和画眉一伤,还真叫不上人。
点头,;去弄些热水和伤药过来!;
两丫头一瞧肖绵绵浑身的伤,没有多问,立马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两丫头一个去烧水,一个去找伤药,动作倒是快得很。
这边刚将人安顿下来,那一头,东西都弄齐了。
;喜鹊和画眉都醒了吗?;
珍珠连忙道,;都醒了,两位姐姐喝了药,奴婢又熬了些稀粥,两位姐姐这会又睡下了!;
沈初心点头,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待人一走,沈初心便拧了帕子,而后看向肖绵绵,;衣裳脱了!;
肖绵绵一惊,警惕的看着沈初心,双手连忙抓着自己的衣襟,一张脸吓的惨白惨白的
这模样,让沈初心失笑。
;肖小姐,你身上有伤,我是要帮你上药,你不必害羞,再说了我们同为女子,便是看了,也不会少一块肉的!;
这话说的直白,肖绵绵的脸立马涨得通红。
可转念一想,却也没错,只得缓缓的解开衣裳。
沈初心一边替她清理伤口上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话。
;回乡祭祖为何不多带些人马?;
肖绵绵轻道,;原本是带了一队人马,可半路被人叫回去了,说是家里出了点事,弟弟走丢了;
肖提督的儿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才五岁不到,并不是肖夫人赵氏所生,而是一位得宠的姨娘所生。
如果肖提督的儿子真的走失,定然会闹的满城风雨,可她在京中,倒也没听说过。
想来,这其中定然是有人使了手段。
;然后呢?;
肖绵绵继续道,;后来在回程的路上,就遇了山匪,我和娘已经尽量小心了,绕了几条道,却没想到,还是碰上了我们被抓上山去之后,就一直被关在那个牢里,再之后就是遇见了你们!;
说到这里,肖绵绵的脸色白了白,而后回过头来看着沈初心,;沈小姐,我们真的是清白的,那些山匪没有动过我们,你相信吗?;
府里的人都不信。
便是下人见到他们都指指点点。
这话刚问出来,肖绵绵就后悔了。
正要收回去,就听沈初心说道,;我信!;
肖绵绵不禁瞪圆了双眼,;你真的信我?;
沈初心点头,;若是你们在黑山失了清白,我相信以你和你娘的性子,都绝不会苟活至今,定然早就自尽了!;
这话让肖绵绵心口一热,泪水便涌了出来,她忍不住扑到沈初心的怀里,;沈姐姐,谢谢你信我,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信了!;
沈初心失笑,;信你的人,自始至终都会信你,不信你的人,多说无益,有些事不必解释太多,问心无愧就好!;
;问心无愧?;肖绵绵不解的问道。
;对,既然肖府不接纳你了,往后便自谋生路,自食其力,一样活的精彩!;
这样的话,肖绵绵这辈子还是第一回听到。
她不由的瞪圆了双眼,;可是可是,我只是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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