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楚知言的疑问，顾萧亦偏头看向了她，发现她的视线并没有转移过来，而是一直盯着窗户外面的。
顾萧亦通过飞机的窗户玻璃倒映出来的影子来观察楚知言的表情，他不知道楚知言这个时候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到了一丝来自她身上的悲情。
但是他又不能欺骗楚知言，垂眸看向了她放在腿上的手，这是楚知言少有没有把手交叠横在胸前的时候。
沉默了片刻，顾萧亦伸手去将楚知言的手拉过来，紧紧握在手心，似乎这样还觉得不够，又将自己的手一根一根从她的指缝间穿过去，与她十字相扣，扣着不分开。
我不知道姜以柔会不会在，但是以往爷爷的寿宴，她都有在场，这次的八十大寿，我想也应该不会例外。
顾萧亦说话已经很小心翼翼，为了估计楚知言的情绪，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回答，楚知言还会不会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楚知言在顾萧亦与自己十指紧扣的时候就已经静下心来了。
就算顾萧亦不说，她自己也能够猜得到。
猜到了。
楚知言不过淡淡回复出这三个字，顾萧亦也没有说话，顿时明白了过来。
姜以柔是顾萧亦家里给他安排的‘未婚妻’，由此可以看得出来，顾家人是有多喜欢姜以柔，是有多希望顾萧亦能够和姜以柔修成正果，不过现在，冒出来了一个她。
楚知言几乎能够想象自己这次去顾家的场面，不仅姜以柔会视她为眼中钉，顾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肯定也会有不少人会帮着姜以柔，在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许是察觉到了楚知言内心得一点不安，顾萧亦似乎是在给她勇气般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两个人紧握着的双手更加用力地扣在一起。
楚知言回头过去看他，一下子撞进了顾萧亦深邃的眼中，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觉得很安心。
紧张？顾萧亦问。
楚知言有想要点头的冲动，可是骄傲不允许她这样做，到了后面，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的答案是什么。
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顾萧亦挑了挑眉头：实话。
其实有一点。
我以为你会说我可是楚知言，怎么可能害怕？
顾萧亦这话，要是换了以前，楚知言肯定会‘噗嗤’一下子笑出来。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楚知言了。
所以，她既不会这样说，也不会因为顾萧亦按照以前对她的了解所猜测出来的话而觉得好笑。
楚知言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他，像是刚才凝视着飞机窗户外面的风景一般。
顾萧亦的嘴唇本来是往上轻扬的，可是在触及到楚知言这么淡漠的目光时，就一点一点收敛了起来，眼神看向了楚知言的身后。
通过透明的窗户，能够清楚地看到外面已经不是刚才那样白蒙蒙的一片了，他们已经穿出了云层。
紧张有一点，也正常。
楚知言闻言，微微颔首，算是赞同。
两个人开始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不了解姜以柔。
许久之后，顾萧亦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楚知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眸中带上了疑惑，用眼神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顾萧亦解释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了解她，所以我不知道她在顾家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楚知言顿了顿，垂眸，接着回答：嗯。
很小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用的是气息。
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楚知言抬眼，望着顾萧亦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中瞧出来一点说谎的迹象，可是没有，他很真诚，很诚恳。
是之前的后遗症。
楚知言在听到顾萧亦的一句承诺时，第一反应不是感动，也不是心动，而且质疑，下意识地去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并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所以，在顾萧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知言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嗯。
又是无边的沉寂。
顾萧亦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放在腿上，然后问道：要睡一会儿么？
楚知言点头：嗯，正好有点困。
睡会儿？
楚知言没有拒绝，脑袋后仰，枕在了座椅上。
顾萧亦握着楚知言的手稍稍紧了紧，楚知言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搭理，反而是自顾自闭上了眼睛。
很快，沉沉的睡意袭来，楚知言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知言是被顾萧亦叫醒的。
她朦胧睁开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迷糊地看向了眼前的那个男人，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一问：怎么了？
顾萧亦轻笑：到了。
楚知言望了一眼四周，发现大家都拿好了自己的东西排队等着下飞机了，她才恍然之间回过神来：到了？
顾萧亦宠溺地揉了揉楚知言的脑袋：睡懵了？
楚知言有些懊恼，她一把拿开顾萧亦揉自己脑袋的手，没有什么威慑能力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到了的话，那走吧。
嗯。
顾萧亦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楚知言，哪怕他们两个人的手心之间都没有腻出了汗，也都默契地选择不松开。
等下了飞机，走到了机场之后，楚知言忽然听到有人在喊顾萧亦的名字。
不，她喊的是萧亦哥哥。
他们齐齐朝着声源处望过去，在前面不远处朝着顾萧亦挥着手的人，是一个楚知言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孩子。
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跟顾子云的年纪差不多。
她是谁？
楚知言下意识询问出声。
顾萧亦扬起手臂，朝着那个女孩儿挥手，算是做出了回应。
他回答楚知言的问题：小姑。
楚知言心里缓缓冒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
小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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