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沣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金缕巷的,一路浑浑噩噩的找到袁涑仁……
吴府。
“今日朝堂上可有喜事?属下见大人心情极好。”李俊儒见他心情不错,立刻凑上前去。
“除了升官,还真没遇见过这般喜庆事儿。”吴穆赟笑着,十分舒坦。尤其是想到夏淳沣慌乱的面孔,心里那叫一个解气。
李俊儒心下好奇,本想再问问,又听到他提及莫芊桃的事,神情变得肃穆,“属下,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兴许不是本国人。”
他翻遍了整个户部,以及去了莫芊桃当初被贩卖的地方,只是有人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却都不知道她真实身份。
当初抢夺她的人,只说是在河边偶遇,她只身一人,其他一概不知。
吴穆赟点点头,心里暗松一口气,查不到任何讯息,也总好过留下棘手的把病,他对这个结果还是满意的。
眨眼间,李俊儒感觉他情绪在极速高涨,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全然一副要升官发财的模样。
他转身去了莫芊桃的厢房,才发现她的屋前的小院儿,似乎很久无人搭理,白雪堆积如山厚厚一层,举步艰难。
他出现时,莫芊桃正对着铜镜,往自己脸上仔仔细细的抹着雪花膏。她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这几日恢复的如何?”站到她身后,细细打量脸颊上又青又紫的部位,心里还是禁不住的心疼,越是这般他便狠极凤榕溪主仆。
莫芊桃只是将正脸转向他,好让自己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他看得仔仔细细,如此他才会对自己生厌。
吴穆赟只是看了一眼,便迅速转移视线。
“雪花膏记得每日多抹几次,会好得快些。”他低下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莫芊桃点点头。
他又道,“要过年了,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莫芊桃翻了翻眼皮,这吴穆赟是把自己当圣诞老人了?再者,她心中所求,吴穆赟清楚得很,只是不愿意成全罢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沉默一会儿,莫芊桃道,“我……想吃鸭脖。”
吴穆赟没有马上拒绝,只是拖延了时间。
“听说你将田嬷嬷赶走了?”
这可是让凤家有失颜面的事,他从前尚能与凤榕溪假意周旋,现在却为了自己撕破脸皮?这其中可有什么玄机?
“那个刁奴,仗着自己有些资历,便怂恿主子欺下瞒上,实在可恨,若不杀一儆百,日后我这吴府岂不是乱套?”说来他依然有些激愤,胸脯微微起伏,面色亦略显僵硬。
她与吴穆赟想发多有不同,田嬷嬷不过是捍卫主子,而凤榕溪则是在保卫自己的婚姻,无甚错处。
只要她待在府邸一日,便让凤榕溪寻不到宁静,终究就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头。
而她自己多番拒绝吴穆赟无果,被他囚禁此处,亦有许多无奈。如此想来也说不出个谁错谁对,若真要分割个青红皂白的,便是她恬不知耻。
若是吴穆赟早些放开让自己离开,她也没必要留下这里搅得他府上鸡犬不宁,全是他自找的。
如此想来,莫芊桃竟有种泄愤的感觉。而吴穆赟打心底瞧不上有能耐的女人,认为她出去只会过得不好,他的收留全然是一番好意。
“你这府邸早就乱套了。”莫芊桃冷不丁来了一句。
“何意?”他探究的看向莫芊桃。
“你向来厚此薄彼,自然会引后院起火。”莫芊桃睨了他一眼,转身朝院子去了。
他对凤榕溪从未有过公平……对莫芊桃亦是如此。不同的是,凤榕溪是恨的载体,另一个却是自私的爱。
大雪纷飞之间,她孤影独立,似一抹惊鸿,亦如一片飘摇的绿叶,在这天地之间逐风而遇。
吴穆赟有片刻呆滞,本还想与她说些什么,想到她方才的反应,吴穆赟有种直觉,再继续聊下去,她只会说些让自己不愉快的话于是便兴致恹恹的离开了。
不多时,欢袭来了。
她立在院门口,只因嫌污秽,竟不愿意踏进一步,“夫人有请。”
莫芊桃脑子有片刻空白,随即担心凤榕溪因爱成狂,想毒死自己。
不待她反应,欢袭便已催促。
她回屋披了件狐裘,撑起伞便与她一同回了韵兰院。
凤榕溪盘腿坐在屋子里,茶几上烹制的是她最爱的碧螺春。莫芊桃见她面上蒙着一股哀愁,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收敛起平日的恣意妄为,她欠身施礼。凤榕溪微微愕然过后,请她落坐。
“可否请你帮我向相公求求情,莫要让田嬷嬷回老家。”没有多余的赘述,她说的直截了当。
莫芊桃心里是拒绝的,可眼下在别人的地盘,她也不好说的直白,她耸着眉,一脸为难,“夫人还不知道吧,大人至从回京之后,便没有一日过得安生,若再去求他,且不是给他添堵?”
过得不安生?
凤榕溪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
“可是朝堂出事了?”随即狐疑的睨了她一眼,“你又是怎知的?他连这些都与你说?”
想来,凤榕溪心里闷堵得很。
莫芊桃摇摇头,“他不曾透露,口风极严。他前前后后的变化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关键时候夫人您管好后院,平日里莫要随意去串门走动,便能免去不少事端。”
她的提醒,让凤榕溪十分不满。不过一个村妇,居然指点她做事。
凤榕溪的不满,莫芊桃看在眼里,急忙劝抚
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理应让他解决国事,其次才是家事。需知有国才有家。”莫芊桃感觉自己又说多话了,在凤榕溪听来也许会觉得自己在卖弄。
“瞧你,可真会说话,当个村妇委屈你了,你应和男子一样在朝堂上高谈阔论才是。”
她鄙夷的看了莫芊桃一眼,端起的茶水,缓缓送入口中。
知她在讽刺自己,莫芊桃不甚在意。
“是我多嘴了,若无事我便回院子去了。”该说的已经说完,继续待下去相看两相厌。
*
绵密的雨水夹杂这纷纷扬扬的雪花一并落下。就在这阴霾重重的日子里,不好的事接憧而来。
老皇帝在朝堂上咳血晕厥了……
他这一出事,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诡谲的人心蠢蠢欲动。
祥龙宫外围满了野心昭昭的各路人马,他们看着太医从殿内殿外不住的来回出入,个个忙得满头大汗。
“不知父皇的病况竟是这般严重,作为儿臣未能早些发觉,实在惭愧,我这会儿是着急的很,不知可否进入一探安稳。”允王扯着嗓子从门外叫嚷着,一双眼睛恨不得从门缝里钻进去。
“允王莫急,在外等候宣召吧。”胡殄贴门说了一句,生怕允王安耐不住破门而入。
老皇帝病情转急,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料想到的,而且是在朝堂上,此番只怕是要提前宣召了。
等了没一会儿,允王便没了耐心,又开始叫嚷起来。就在这时德王来了。
“父皇此时正是需要歇息的时候,皇弟在此吵闹,怕是不合时宜,也让人看了笑话。”
德王看起来十分平静,和允王的急切形成强烈对比。
“我也是关心则乱。”允王发出低沉的笑声,由见德王完好无损出现那一刻,他便浑身不自在。
“皇弟可先行冷静,静待父皇传召。”德王用光瞟了他一眼,似乎在看一只不起眼的小猫小狗。
允王愣住,想不到木讷的德王居然会有睥睨一切的目光,心里顿时腾起一股寒意。
“既然如此,皇兄便与我一同离开吧。”允王拍了拍德王瘦弱的肩膀,猛然一用力,想要了捏碎他的骨头。
德王眸光一紧,四两拨千斤的躲开,动作透着几分阴柔之气,正好克制允王的蛮力。
这下允王不淡定了,他竖起眉头,气哄哄的样子像极了一头蛮牛。
吴穆赟隐在一群官员中静静观察着,他先前还纠结着是否要出去帮德王一把,后看德王反应压根不需要他插手。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时,殿门嘎吱一声打开。一群太医拎着药箱子整齐有序的离开,随后一群太监开路,老皇帝在胡殄的搀扶下,总算千呼万唤的走了出来。
老皇帝面色黑黄,依然是一副干瘪躯壳的样子,经过这番折腾,他仿佛又老了十几岁,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他看着竟瘦了许多。
“朕无碍……”他声音沙哑低沉,不短短三个字,似乎将他身上力气抽干。幸亏胡殄搀扶得紧,若不然他得狠狠跌上一跤。
众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面天寒,父皇还是进屋说话吧。”德王大步一跨,走到他身侧将他扶住。允王亦不甘示弱,将胡殄给硬生生的挤走。
两兄弟一左一右的站在老皇帝身侧,这画面看着并不温馨,更不会让人感觉孝心动地,反而像在挟持人质。
进屋后,皇帝呼吸似乎不在顺,但仍然硬着头皮,一遍遍说着自己无碍的话。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