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河看着侯琴,每一个字都说的特别的认真“我大学毕业之后,直接回到了怀临市工作,干脆搬过来照顾叔叔,直到送走了他。”
侯琴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死死地牵着常河的手“谢谢,太谢谢你了,我……我不是一个好女儿,没能在他们年迈的时候帮他们。还……还给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的拖累。”
她想要强忍住泪水,但是没能成功,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到这个时候,言如意便让陈老师将镜头停了,把时间留给侯琴和常河。
两个续了一会儿旧,常河才道“这些年,你的房间一直留着,你的东西都没有扔掉,要去看看吗?”
常河低着头,目光非常温柔地落在了侯琴的身上。
她点了点头“嗯。”
言如意这个时候,才开口“不好意思,我们能不能跟着一起看看?”
“好。”常河这才想起了言如意,忙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刚刚太激动了,没有做自我介绍。”
他对言如意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小静的初中同学,家在这个小区,小静失踪之后,我一直跟着侯叔找小静的下落。”
言如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底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握了握常河的手“言如意。”
“言记者,你好。”常河的雀跃是写在脸上的,他牵着侯琴的手,带着她走进了侯琴的卧室里。
卧室里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平时打扫的非常细心,床上摆放着不少的毛绒娃娃,在床的旁边有一个很大的衣柜,衣柜里也塞满了女孩的衣服,从十五岁到三十岁左右的,从可爱型到成熟知性的风格。
而靠墙的一面,则摆放着一排书架,书架最上面一层放着的全部都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是十五岁的侯琴。
侯琴站在卧室门口,眼泪再次决堤。
从这间卧室便能看得出,当年侯琴的父母对她有多宠溺,当年若是她没有被拐卖,便会顺顺利利地长大,从大学毕业,回到当地或者在外地工作。
言如意站在她的身后,从她这个方向看去,侯琴的肩膀微微地抖动着,时间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了。
常河牵着侯琴的手,温声道“衣柜里的衣服,每年侯叔都会添几件新的,只怕万一那一年找回了你,没有衣服给你换。”
侯琴被他牵到了床边,他指着床上的毛绒玩具说“玩具是你最喜欢的,侯叔觉得你一直都长不大,会一直都喜欢毛绒玩具,所以每年都买。”
言如意带着陈老师,将镜头对准了书架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侯琴还是花季少女,她自信的笑着,一身优雅的礼物,坐在舞台上,双手放在钢琴上面,和眼前的侯琴,完全就是两个人。
无论是谁,看到眼前的侯琴,都不会把她和照片里的人联系起来。
言如意叹了一口气,她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甚至都不敢坐下来的侯琴,谁能想象得到,这个女人曾经是照片里自信一般放着光芒的女孩。
侯琴的手在裤边蹭了蹭,没坐下,甚至都没敢去碰床上的毛绒玩具,只是叹息地说了一声“玩具真好,我儿子他们都这么大了,什么都没有。”
她的两个儿子,如今也已经十三四岁了,两个都在读初中。
别说有玩具,就是零食都不舍得吃一次。
和侯琴曾经的生活想比,简直就是天翻地覆。
常河留意到她的动作,哪怕是已经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里,侯琴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去碰任何东西,那模样就好像是担心会把这里的东西弄脏一样。
他心里一痛,忽然转过头去,微微地拧着眉头。
言如意也垂下了眸子,陈老师却已经将镜头给到了侯琴。
采访的素材有了之后,陈老师就关了摄像头。
常河再次将人带到了客厅里,从冰箱里拿出了水,给几个人都一一发了一瓶。然后便坐在侯琴的对面,一下一下地捏着手里的水瓶,时不时的将目光放在侯琴的身上。
“这一次回来了,还走吗?”常河终于开口问了。
言如意留意到,他开口的时候,眼睛并没有放在侯琴的身上,反而是带着几分的躲闪。
“啊?”侯琴显然还没有想好,她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我有两个儿子了,我……我走不了的。”
侯琴现在还没有和她目前的丈夫领结婚证,而当年生孩子的时候,也没有去医院,当真是命大,不然的话,仅仅是生孩子的那一关就可能让她没命了。
言如意注意到常河的身体一怔,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撇过头去,压着嗓子里的怒意道“侯叔留下的房子是给你的,你的户口本也一直都放的好好的。早些年社区让侯叔注销你的户口,但是他说你只是丢了,不是死了,死活不肯。”
侯琴点了点头,有户口本就好办事了,她可以去办身份证了。
“孩子……你可以接过来,上你的户口,在这里读书。”常河深吸了一口气,好似是调整了一下情绪,对侯琴道。
侯琴茫然地看着常河,良久之后,道“不行的,我找不到工作,在这里没有办法养他们。”
“我……”常河一句话脱口而出,但在出声的时候,却忽然改了,“我可以帮你的。”
言如意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她猜得不错的话,常河那一句分明是要说,你还有我。
“你自己也有家的,帮我照顾我父亲这么多年,已经拖累你了。”侯琴微微地拧着眉梢,几乎是麻木道,“这个房子卖了……值多少钱?”
“卖房?你不打算回来了?你打算和那个强迫你的男人继续过下去吗!”常河忽然就激动了起来。
侯琴低着头,良久才缓缓道“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父母不在了,我……被拐走的时候,初中都没有读完,就算回来,我能做什么?去饭店刷盘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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