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卿心中三分愧疚,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处理。晋氏与她有恩,这厮也帮她许多次,这次周春堂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自认不是个知恩不报的,报恩有许多方式,她唯独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要是旁人也就罢了,羽哥儿这性子她实在吃不消。
前长公主趴在小几上,不无忧愁地想对方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想要高官厚禄倒是不怕,就怕他别有所图。
队伍匀速前进,赶在入夜在驿站落脚。
驿丞早就收到快马送过去的消息,不敢怠慢已经准备好食宿。
赵卿卿吃了药,用了些饭便搂着枕头睡下,等睡醒已经是深夜。房间内孤灯摇曳,周斯羽裹着外袍正在画线路图。
她起身走过去看,只见线条细密,看图形像是周围的地势图。
“画这个做什么?”
她在旁边坐下,身上包了不少纱布,只能做得直直的。
周斯羽头也没抬,画完最后一笔,不等墨汁干涸直接收入怀中,走到床边倒头要睡。
“这是我的床。”
“驿站住满了,只有这里有地方。”他蹭了蹭暖和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便准备睡觉。
“找你爹去。”赵卿卿印象中周春堂似乎分到了个单独的房间,就在隔壁。这厮应该和周春堂是一个房间。
周斯羽心情不好,赌气道:“我才不找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夏辽策反的探子。”
“羽哥儿你要慎言。”这话说出去是要被查的
,赵卿卿脑袋疼,走到床边坐下扯了扯他的头发,靠在床柱上低声道,“想知道什么,就去问问。我看他不像什么心术不正的人。”
“你眼里只有我是坏人。”周斯羽觉得她就是个憨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说不定早就被策反,现在是夏辽的探子。”
赵卿卿有困了,听他这样说觉得有些好笑。
“凡事要将证据,你这样只会让你爹寒心。你心里不高兴,就去闹他去吵他,事情总会弄清楚,只是不能冷着。你冷着,他也冷着,关系只会越来越僵。总归是要有个人破冰的。”
她越说越困,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
周斯羽翻身坐起,看着她腮边软肉,用力捏了捏。
“还有脸教训我。”
少年人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趴伏在床边沉睡的少女,想到她的斑斑劣迹,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他没想到这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只觉得好笑。
“被宠成什么样子,才敢这样恃宠而骄?”
用力揉了揉她没受伤的半张脸,发现她睡得沉,又摸了摸脉,才把人拉上来盖好被子。
“不过到可以试试。”
周斯羽用力揉了揉脸,试图把面上的冷凝之色消融。跳下床,端起烛台去了隔壁。
周春堂睡不着,正躺在床上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九十九只两脚羊,一百只两脚羊……
他倏然睁眼,看到周围凝如沉墨的环境,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才松懈掉满身防备。手
指关节有些痒,脚趾也痒,他睡前涂了儿子给的药膏,这药虽然和之前的药盒子一样,药效却好一些。这会儿痒得恨不得挠出血来。
早知道不听儿子的,少涂些了。
就在周春堂考虑要不要把药膏擦掉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他光脚下地,开门就见自家儿子举着烛台,一脸委屈地站在门口。
他心头一紧,想也没想直接关上门。
儿子疯了,一定是他没睡醒。哪怕离家十年,周春堂也记得自家儿子是什么古怪性子。这一定不是他真儿子。
周斯羽盯着门板不自在地揉揉脸,这表情他是和赵犬学的,本以为能有什么用,结果却了闭门羹。怪不得赵犬在赵卿卿那里得不到半分怜惜,这表情根本没用。
抬脚踹开门,走进去又把门踹上,周斯羽快步走到床边,脱了鞋蹲在床上直勾勾盯着亲爹看。
周春堂被他看得后背发冷,他这儿子眼珠子黑,直愣愣盯着人看的时候说不出地吓人。
“这十年你在什么地方?”周斯羽问。
他做不到赵卿卿说的那样去吵去闹,甚至没见过那兔子吵闹过什么,他更喜欢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对方的心思自然无所遁形。
周春堂见他这样,知道不把事情说清楚儿子不会罢休。为了能好好睡觉,只能言简意赅总结道:
“一次战役我身受重伤昏厥,等醒来周围已经没有其他活人。我往回走迷了路被牧羊人救下,伤还没
养好就传来节节败退的消息,辽人袭击了牧羊人所在的部落,我们都成了俘虏,几经转折被贩卖交换了连续多次。”
周春堂本不想提起这些事,和儿子说这些总觉得没面子。
“……去年我找机会逃出来,到了朔北边境,少将军巡逻时带回了我。”他没有说过程的凶险,只说结果。
他跟着少将军了一段时间,又被派遣到前线。在辽夏合盟小队伍的攻击下受伤,被战友抛下,再后来遇到了赵卿卿。
周斯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用力揉了揉脸,他没想到曾经他距离周春堂那么近。如果他年前去军营,或许会见到他爹也不一定。
“这药救了我一命。”周春堂指了指桌上的木盒,略显笨重的盒子上雕花栩栩如生。“我的冻伤是逃出来时冻的。”
周春堂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既然说便挑了自己认为重要的都说了。
他展示了自己十年前的伤,好证明自己为什么当时没能回去。
一道狰狞伤疤从肩胛骨斜斜到腰侧,蜈蚣一样横亘在满是旧伤的皮肤上,没有经过好的治疗,这些伤看着极为丑陋。
周斯羽跌坐在床尾,这伤他见过,差点要了施存剑和蔡铭威的命的伤和他爹这道伤别无二致。
“耶律祁山。”
他低声道。
“伤你的,应该是耶律祁山。”除了耶律祁山,他想不到其他可能。耶律祁山伤了施存剑,伤了赵琼玉,伤过蔡铭威。
据说还是
刺杀长公主的罪魁祸首。
周斯羽知道,耶律祁山即将命不久矣。
“他必死无疑。陆夫子已经去了。”他说。
周春堂眼前划过一只满是沟壑的手,他抓起不远处的一个小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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