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赵略拉住周斯羽，压低声音道：“周公子，这些日子大将军少将军比较忙。大将军特意交代，让您帮忙照顾大姑娘。您与大姑娘青梅竹马，想来比其余人妥当些。”
周斯羽抖了抖刚洗干净的双手，斜了赵略一眼，笑容温和道：“好。”
“有劳周公子了。大姑娘她脾气古怪，还请您多担待。”
赵略越看越觉得周斯羽脾气好。
周斯羽笑容不变，仍旧道了声：“可以。”
帮忙照顾？多担待？周斯羽心里头小算盘噼里啪啦作响，赵略走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往要煎药的罐子里丢了些黄连芯。
“我会好好照顾的。”
好好照顾这只不听话不乖巧的小兔子。
姬其光和半夏离开后，小院里除了赵卿卿和周斯羽，只剩下施家小哥。施家小哥是个言听计从的，周斯羽干脆列了个单子让他上街买东西。
一尺长的清单，足够买到晚上。
打发走最后一个人，他又将目光转向院子里玩耍的大黑狗和小奶狗。
“你们自己走，还是让我把你们丢出去？”
大黑狗尾巴一僵，连忙依次叼起小奶狗冲了出去。它承认自己不是人，可周斯羽是真的不准备当人。脚带白毛的小黑狗最后一个被母亲叼走，它扭着身子，哼唧哼唧叫唤，想要被摸脑袋。
周斯羽淡淡一眼过去，它立马夹起尾巴不叫唤了。
解决掉院子里所有生灵，周斯羽才心满意足走回房间。
赵卿卿药效上
头正靠在床边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掀起眼皮看了眼，见是他直接闭上了。喉间哼了声，拉下床帘缩进被子里睡觉。这狗脾气的小子，她是一点都不想理。
“别睡了。”
周斯羽敲敲桌子，“想知道战况吗？”
“你能知道什么战况？”
“朔北的兵带走了一半，蔡随风出兵八万。”
“朔北来了多少人？”赵卿卿皱眉，所有人都防着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将之多寡。赵光裕不说，赵琼玉也不说，赵略也问不出什么来。周斯羽难道知道？
“大将军带了一千人，赵琼玉过来带了七千人。易县一战，他们折损了两千余人。刚清点好人头，正要上报朝廷。”周斯羽竟然知道，赵卿卿强撑着坐起来，掀开帘子盯着周斯羽看，“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我还知道，安同粮草颇丰，可惜兵练得不好，两个蔡家军堪堪能比得过的一个朔北军营出来的小兵。”
赵卿卿知道，论战斗力朔北的兵从来都没输过。这是有传统在的，赵光裕领兵，智谋如何且不说，训兵却是一把好手。可如今差距这样悬殊，是她没想到的。
“蔡随风老了。”
想到这些日子蔡随风的言行举止所作所为，她对蔡家军满心失望。
“老狐狸是老了。”周斯羽坐在梳妆台前，打量台面上的胭脂水粉，花簪发钗。无论是鹅蛋粉还是香膏香粉都还是平滑圆润状态，根本没有用过。倒是
簪花散落在台面上，显然被挑选过。
他用素面银簪挑了一点香粉，闻了闻之后又厌恶地移开脑袋。
“难怪你没用过这些东西，太难闻了。”
赵卿卿早已习惯他的抽风，盯着床帘上的刺绣不说话。
“想什么呢？姬其光道长说你思虑过度，不让想太多有的没的。好奇怪，你这脑瓜子能想很多东西？”周斯羽恶意挑衅，随便选了几个虫草花样的簪子走过去就要往赵卿卿头上插。
用药后她退烧了，面色发白只有唇色是红的。憔悴里带着几分娇俏。
周斯羽觉得好玩，又挑了许多花簪抱过来统统往她脑袋上插。
赵卿卿头发本来就是随便挽了几下，经不起这么多簪子的重量，刚放到第五根，玉石和料器簪头的簪子便掉在地上摔碎。
“这么不结实？”
他把东西都堆在床上，捡起摔碎的簪子看。碎得最严重的是一只料器花瓣绑的玉兰花，轻轻浅浅水色的花瓣中间夹着明黄花蕊，算不上写实，看着倒是有几分窈窕意象。不经意地一摔，花瓣崩裂，成了形状不规则的残花。
“这花太不结实。这么点高度摔下来也能碎。”
周斯羽仍旧把簪子往赵卿卿头上放，“太娇弱的东西，都容易碎。”
得了。
这厮又犯蛇精病。
赵卿卿抓起被子上的簪子全都丢到地上，拉紧床帘，扯好被子。睡觉，不和蛇精病计较。
各色材质的花簪发钗掉了一地，周斯羽当场愣
住。
“这些你不喜欢？”
“羽哥儿别闹，你想摔簪子，拿出去随便摔，别打扰我睡觉。”
这厮斑斑劣迹，实在不值得好言相对。
“谁想摔簪子了？我意思是没事别浪，免得和这根簪子一样，支离破碎。”
“你要挟我？”
有病吧，有话不能直接说，非要拐弯抹角。赵卿卿再次掀开帘子，扯下头上碍事的簪子，直接摔在对方身上。
“去找大黑玩去。多大人了，能不能不要幼稚？”
“你不想知道军情了？”
赵卿卿脑袋疼，“不想，你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你不想知道战况？特意露一手劈猪头不是为了引起赵光裕的注意，好得到他的喜爱？接近赵琼玉，不是为了作出你们很亲近的假象？你那刀法，没些年份练不出来。平日里苟得不成样子的人，突然张扬起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周斯羽立在旁边，居高临下试图从赵卿卿脸上看到计划暴露后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给我滚出去。”这都什么跟什么？晋氏到底是怎么生出来这么思路清奇的儿子的？
脑袋更疼了。
赵卿卿敲敲脑壳，想揍人。
周斯羽没有看到想要的惊慌表情，遗憾地走出去拿蔡家人送来的食盒。或许是因为知道赵卿卿生病的缘故，午饭很清淡，多了一道滋补的汤。
发现没有米粥，周斯羽有些遗憾。
“你吃饭吗？”
赵卿卿被气饱了，“不吃。”
“你不吃那我吃了。”
饭菜
格外合胃口，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那份汤。汤盆下面有隔层用蜡烛保温，这会儿还温热，周斯羽用勺子舀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扭头又问她要不要喝汤。
发现没有回应，他连忙又问了几声。
“你出去！去你自己房间！”刚睡着就被吵醒，赵卿卿整个人都炸了。
“你爹和你哥让我好好照顾你。”
“闭嘴。”这如果是照顾，大黑狗都比他做的好，至少大黑不会平白无故扰人清梦，吃饭也不吧唧嘴。这小子到底哪里来的坏毛病，之前吃饭也不吧唧嘴啊。
赵卿卿脑门青筋暴起，她真怕自己被这厮气死。
周斯羽抿了口汤，掀开帘子看她，“饿吗？”
“有点。”
“我都吃完了。”
“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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