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卿睁眼时天还没完全亮，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酸疼，她动了动，不由惊呼出声。
“怎么了？”
一条胳膊从她脑袋下抽出来，耳边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微哑嗓音。
这声音，在戏台子上或许会勾人得很。可惜此时此刻声音出现在床榻上，赵卿卿如遭雷劈，她抱着被子挪到角落，蹙眉思索现在的情况。
蛇精病竟然趁她生病……
“想什么呢？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赵卿卿连忙把爪子打到一边。
“你……”
“我怎么了？”周斯羽想继续睡，抓着被子一角准备扯回来。
短短时间里赵卿卿念头百转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不能让人发现，否则以后很可能就要天天面对这个蛇精病。她心中暗骂色胚，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竟然也要碰。
她实在是不明白，周斯羽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厮是变态！
“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让赵略找人送你回易县，婚约不作数，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赵卿卿裹着被子下床，眼中一片漠然。
“你在说什么？”
周斯羽刚睡醒意识还没回笼，用了几秒时间才意识到赵卿卿说的什么。
“哈哈哈哈哈，兔子你也太蠢了。难道上辈子没经历过鱼.水之欢？被子还我，大早上不睡觉抢别人被子不是什么好习惯。”
赵卿卿刚打开层层加锁的房门，听他这样说，不由
一愣。
等掀开被子一角见自己还穿着昨日和衣而卧的衣服，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没有？”
“我像禽.兽？”
赵卿卿点点头。像，很像，真的很像。
周斯羽被她气到，旋即又觉得好笑。干脆过去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回去，“就算我是个禽.兽，还不至于对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小丫头动手。”
“行了，天还没亮，再睡会儿。”
“松手，我去隔壁睡。”
“那不行，一松手你让赵略把我打包送走怎么办？”
赵卿卿还是真是这么想的。
她不喜欢和人亲近，可倦怠袭来，竟直接睡了过去。周斯羽见她这样，以为是昨天累着也吓到了，并不以为意。
过了大半个时辰，等周斯羽回笼觉睡醒，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赵卿卿额发已经被汗水全部浸湿，手心也全是汗，脸已经烧得通红。他摸了摸后颈，发觉温度比自己高许多。
原来不是羞红脸，是发烧？
现在想想，昨天晚上情况似乎就不容乐观。
周斯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连忙穿上外衣出门。
“赵略！快去找姬其光。”
赵略正蹲在院子里和大黑狗玩耍，见周斯羽从赵卿卿房里走出来，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
“你完蛋了。”自家大将军什么脾气，赵琼玉什么脾气，赵略再清楚不过。赵略心中周斯羽基本上和死人划上了对等号。
“要请也应该请个女大夫，你小子太可恶，竟然把
我家大姑娘欺负到要看大夫。”
赵略竟有些小激动。
周斯羽哪里不知道这厮心里的小九九，转而去看这些日子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施家小哥。
“有劳去请姬其光道长，就说他徒弟快要病死了。”
施家侍卫面上一肃，顾不上多想急忙去寻人。姬其光那没有名字生意也不好的药铺，他还是知道位置的。
见人小跑着离开，赵略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小子，洗赶紧脖子等着，赵琼玉饶不了你。”
周斯羽目光冷冷，他知道赵略是个不着调的，却没想到这节骨眼上，他也能如此不着调。
“去拿烈酒来。昨日所有与你家姑娘接触过的人，碰过的东西，吃过的饭食全部查验。”这不是病。周斯羽心里清楚，赵卿卿虽然底子不太好，可也不会没来由地生这么大的病。
高烧是会烧死人的。
他暗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昨晚那么轻易得手成功，兔子竟然不和他吵架，连挣扎都不明显时就应该发现的。
周斯羽心里不痛快，看赵略的目光越发阴冷。
赵略哪怕是个傻子也听出不对来，细细回忆昨日大姑娘见过的人、遇到的事，迅速反应过来去查。
院子里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下大黑狗和几只小奶狗在摇尾巴。白袜子小狗爬上周斯羽脚背，哼哼唧唧求抱抱。
周斯羽捏着后颈皮，把奶狗丢给大黑狗。婢女一早送来的热水放在廊下，这会儿已经凉透。他
用力搓洗手心手背，洗干净手上的每一寸皮肤。
足足洗了一炷香时间，他才算觉得洗干净了。
“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提着烈酒过来的家仆脚步一顿，竟被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吓得手有些抖。
“周公子这是府上最烈的酒。”
家仆将酒坛放在台阶下方，躬身行礼后问道：“需要放哪个房间？”
“出去。”
周斯羽不想和人交谈，出言赶人。话刚出口，他意识到自己刚洗干净手，脸色顿时阴沉。
“过来，把酒放在这里。打开盖子就走。”
家仆依言照做，进到内室不由往里面看了眼。谁知床帘被瞬间拉下，只来得及看清一只白里透红的手。
周斯羽没发现家仆的目光，“出去。”
“是。”家仆躬身后退，余光一直盯着床帘低垂的床榻。如果他没看错，那应该是赵卿卿的手。家仆，也就是脱身后再次潜入蔡府的萧叶搓了搓指尖，心中悸动不已。
多好的手，可惜长错了地方。
长在了注定要死的人身上。
萧叶低头脸上渐渐有了笑，唯恐被发现，他转身后快步往外走。
“等等。”
熟悉的声音让萧叶不寒而栗，僵直着脊背转身，做出不敢抬头直视的姿态来，脸上的笑直接凝固。
之前他还伪装身份直视周斯羽，甚至敢挑.逗。今天的周斯羽过于恐怖，让他连直视都不敢。
植根于记忆深处的恐惧浮上心头，萧叶盯着地面，遏住发抖的指尖，用
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取一坛酒。”
“是。”
萧叶快步离开，走出去很远才意识到自己的害怕没有什么缘由。
“不过是个没有依仗的人。姬六光不在这里，他一个人难道还能要我命？手无寸铁的书生罢了。”
再次送酒时，萧叶竭力压下对周斯羽的恐惧敲响房门。
“进来。”
“……”还是害怕。
萧叶不知道自己怎么把酒拿进去，又是怎么出来的。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太恐怖了。
周斯羽的恐怖之处在于，让人根本不知道一个空有秀才功名的小子有什么可怕。萧叶不明白。
几乎被施家侍卫小哥背过来的姬其光也不明白这小子哪里来的满身煞气。
打开门，他看着周身低气压几乎凝为实质的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病了？”
昨日还生龙活虎，据说还演了一场好戏，今日就病了？
周斯羽已经用完大半坛子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高浓度的烈酒，让周围的环境变得易燃易爆炸。而引发爆炸的中心，似乎应该是周斯羽。
“她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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