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他天天咳,今天差点连血都咳出来了。”
说话的时候,小孩又咳了几声。
“无妨,先开些药来吃,多给孩子喝烧开后放温的水,每日饭食要跟上。”
姬其光走到柜台后面,写了个方子,问小孩名字。
“狗娃。这孩子还没出生爹就死了,嫂子说贱命好养活,一直就叫这个名了。”
“住在什么地方?”
“清水巷子。大夫多少钱。”闲汉说着往怀里摸了摸,却只摸出来白天半夏给的两个铜板。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能打欠条吗?”
“不必,明日起你来我这里上工,包吃一个月一两半银子。”
“啊?”壮汉没想到姬其光会说起这个。
“我看你左眼有伤,又总是在街上见到你,应该是没有活计。你愿意,就在我这里做工,每日负责碾药材烧火。”
姬其光取出几颗油纸包的丸药,又动手抓了两幅药放在柜台上。
“孩子年纪小,身子也虚,不能用重药。先吃两日。”
闲汉噗通跪下,抱着姬其光的腿,忙道:“听恩人的,我定好好干。”
等闲汉带着小侄子回去,半夏在饭桌上好奇地问师傅为什么要招人。
“我们已经很穷了啊。”
姬其光饿了两顿饭,快速扫干净自己的饭菜,喝了三杯清茶才停口。
“这人我看了好几天,和街上那些人不一样。他是受过训练的,最近不太平,铺子里只有你在的时候我不放心。”
半夏撇嘴:“师傅又
为自己泛滥的好心找借口,受过训练的满大街都是,就连小道士我也会几招。师父交过我制敌之术。”
“杀人之术呢?”
“这个……倒是不会。师父说功夫都是用来强身健体的。”
姬其光起身洗手后去斗柜药柜前找药,一边着手准备制作蜜丸,一边道:“你师父愿意下山吗?”
“师父说他不下来,可他没被子,过两个月说不定会被冻僵。师父最怕冷了。”
山中寒冷,姬其光是知道的。他略一掐算,说道:“明日有风,后天会冷。你再写信吧。”
“好吧。”
次日一大早,半夏刚开药铺门,就见那闲汉蹲在门口。
“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让你辰时末来吗?”
半夏把门全开,扭头见姬其光正收拾手中丸药,连忙道:“你去送师傅去蔡家,别让师傅走丢了。”
“不用,半夏你写信让他送去山上。你和我去蔡家。去给赵家姑娘道歉。”
姬其光抽出一张信纸,让半夏快些写信。
半夏脸色顿时垮了。
“好吧。”
半夏知道哪怕是出于好心,擅自修改别人的药方也是大错,别说道歉,就是对方打他一顿,也是有理的。
赵卿卿吃早饭时,咬了一口红糖肚脐饼就放下了,这东西是用红糖和脱皮面粉做的,过于甜腻她不喜欢吃。周斯羽倒是喜欢,肚脐饼搭配白粥,他能把自己吃撑。见赵卿卿手边还有个饼,他直接拿起来吃了。
“也不知道那老头要
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一点消息都没,实在烦人。”
赵卿卿见他顺着自己的牙印啃,别过头去只当没看见。
“为今之计只能等。”没了曾经的权势,没了调兵的权利,赵卿卿如同被斩断触角的八爪鱼,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当初,她还是重阳长公主的时候,早就强调安同、朔北的兵,让沧州施家辅助调度粮草了。
现如今,她说的话连外面晒太阳的小奶狗都不会听。
赵卿卿叹息一声,前世今生差距太大,让她有些不习惯。
再不习惯也只能习惯。
“汪汪!”
小奶狗的叫声传来,赵卿卿扭头就见姬其光带着个十多岁的道童进来。这道童看着比周斯羽年纪小些,长得端正,一双眼黑白分明会说话似地,满眼都是不谙世事。
道童站在门口,遥遥朝她行了个礼。
“无量寿佛,小道半夏,今日特来致歉。”
赵卿卿放下葱花小卷,起身在周斯羽诧异的目光下迎了上去。
“你可知错?”
半夏见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面若芙蓉的姑娘,有些不自在地后退半步。想着师傅的教导,硬着头皮道:“我不该改药方。”
赵卿卿看半夏,不由想起当年的自己,当初自己和他一样,稚气未脱,总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你错在自以为是。你若是和王婆说了修改药方的事情,说清缘由,也用不着这时候与我道歉。”
“你的错,只是年少轻狂罢了。”
姬
其光原本涣散的目光猛地收回,看向赵卿卿。
你错在年少轻狂,自以为无所不能,这才有了雄州的伤亡。
晨光照打在人身上,光影明晰,姬其光从赵卿卿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蓁蓁。
姬其光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
易县城外山上。
“义父。”
赵琼玉抱拳行礼,用手指点着下方山峦土丘。
“现已查明,雄州易县之围,实为佯攻。辽人不日便会撤军,前往安同。”
赵光裕杵着重剑,双手交叠搭在剑柄上,目光顺着赵琼玉的手一一看去,饱含风霜的脸上满是肃然。从这个位置,隐隐可以看到辽人驻扎的营地。
灰白的帐篷,在赵光裕眼里,只有铜板大小。这些铜板随意错落,毫无章法。以月牙之态,遥望雄州易县。
赵光裕身后山脉背阴处,高高低低立着千余名身穿重甲的将士,再往后山间谷地里是步兵与骑兵。朔北来的将士们沉默地等着主官下令。
山间萧索秋风吹散了黄黄绿绿的枯叶,草木枯朽之色是这支队伍最好的保护色。赵光裕不说话,那些人便如同磐石一般,立在那里。
“粮食还能吃几天?”
赵光裕问。
赵琼玉连忙答道:“此次轻车快马,所带口粮不多,还够五日。”
“辽人的粮食还有多少?”
“据观察应还有三日。辽军已在易县城外许久,粮草消耗严重,易县地势形若中谷,此地不好补充物资。我以为辽人三
日内会撤兵,转道安同。”
“辽人领兵之人,可探清楚了?”
赵琼玉闻言脸上顿时有汗水滚落。
“回义父,发回来战报称此人是耶律家的,名字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
赵光裕不怒自威,赵琼玉脸色顿时煞白。
“知……知道赵桃花去了安同。义父,我们可要去安同?”
赵光裕盯着这个义子,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易县为何能支撑十日?”
这是个送分题,赵琼玉深吸一口气,如实答道:“雄州易县县尉施盛是沧州施家人,自幼研习兵法,为人有度,已在易县十多年。根基稳,此次辽人攻城,他亲自披挂上阵将士们心悦诚服。愿意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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