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周斯羽撬门进屋，见赵卿卿满脸通红，伸手摸了摸，被她身上的温度吓了一跳。
“王婆王婆，快找大夫来。”
王婆刚放好早餐，听到他的呼唤，连忙过去。
“这是受寒了？”王婆连忙出去让人去找大夫。
“周公子先吃饭，我去去就来。”
王婆走后，周斯羽掀开她眼皮看了看，一一对照医书，最终只得到一个结果，那便是瞳孔没有扩散，人还没死。
赵卿卿睡醒时，浑身骨头都疼，她翻个身抱着被子准备继续睡。
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扯住头发，不让她翻身。
“日上三竿了，快起来。”
正巧这时候大夫被带过来，赵卿卿坐起来茫然地看着提着箱子的老大夫，问道：“谁病了？”
她觉得自己很好，没有病。
大夫把脉后，又问她最近的作息，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赵卿卿自认作息规律，捂着心口把心悸的毛病说了。
“最近心里总是发慌。”
大夫又问她家里长辈有没有这种情况。
赵卿卿想了想，长辈倒是没有，倒是赵光裕以前有夜惊的坏毛病，总是嚷嚷着心口疼。御医们都看过，前前后后各种汤药喂着，到成年时情况总算好了些。
“或许有。”赵卿卿不愿意承认赵光裕是自己长辈。
“受凉吃些药便好，休息方面要注意，我多开个药丸随身带着，心口不舒服的时候吃。”
大夫写好药方，交给王婆，让她去安排买药，煎药。
周斯羽将人送出去，刚走到院中，就听大夫道：“病人郁结在心，应是近来遇到了什么难事。平日里多开解些。药丸要随身带着。好在年纪小，发现的早，倒也不是太严重的问题。多注意些吧。”
“什么病？”周斯羽问。他除了风寒，什么都没看出来。
大夫咳了一声，绷着脸皮道：“年少时我曾跟着一位仙师修习医术，有幸见他解刨死刑犯的心脏。心口的血管天生有三个瓣。仙师说是为了防止血液逆流。也有人天生两个。”
周斯羽神使鬼差道：“主动脉瓣？”
“对对对，仙师是这样说的。”
老大夫以为自己遇到同道之人，抓着周斯羽的胳膊不放手。神色癫狂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死了，把人送给我怎么样？”
“你是说会死？”周斯羽脱口而出的名词，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听过。更不知道这大夫是在唬人。主动脉瓣畸形有轻有重，不是把脉能直接看出来的，这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解刨查看。可一旦解刨，人就凉了。
隐隐地，周斯羽觉得这似乎不算是很严重的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平日读书，写策论时，他也经常脑中冒出莫名却总结精妙的词汇，一度让人以为他天赋异禀。
大夫一说血管瓣，他眼前就飞快闪过看起来极为怪异的机器，板子上有会动的画，有东西在画面中跳动，似乎
是心脏。
“也不是……恩师说过，此病有轻有重。重的要开胸，轻的与常人无异。”
“那你怎么觉得她会死？”
“人总会死的，这位公子三日后我还回来。我住在城东，打头第一间药铺里，铺子叫百草堂。有事可来寻我。”
人要是什么时候死了，能给他解刨也是好的。
见主家神色不好，大夫没说出这句话，掏出一个瓷瓶，让一天两次一日一丸来吃。见周斯羽脸色越来越不好，他直接拔腿就跑。
周斯羽想换了这个庸医，奈何王婆说这是附近最好的大夫。
“周公子别看他这样。医术却是极好的。早些年城中闹瘟疫，就是他和另一位大夫治好的。”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药里下毒？”
周斯羽后槽牙痒痒，“这等人，没有被打死，真是奇怪。”
“公子说笑，这位大夫可是宫里头出来的呢，是实打实的杏林高手。”
王婆只觉得那大夫在开玩笑。
“我这里有个方子，也一并煎了吧。”
周斯羽进屋写了个方子交给王婆，倒是和那大夫开的药方有些迥异。王婆虽觉得奇怪，可想到军主的交代，还是照做去买药了。
“别去城东买药。”
“是，是，是。公子快去吃饭吧，我看早饭还没动呢。婆子我倒是少见公子这样的人。严肃是严肃了些，倒是个知道疼人的。这不，连饭都顾不得吃。”
周斯羽在桃花村时从来都是高岭之花，没有村人愿意招惹
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调笑，当即嘴角就拉了下来。
“姑娘在时，周公子可不是这表情。”王婆见他表情不好，快步出了门。
周斯羽揉揉发红的脸，扭头进了屋子。
赵卿卿正坐在床边发呆，见他过来伸手打了个哈欠后问他大夫怎么说。
“那就是个庸医，我另写了个方子。”
“……你真不是想毒死我？陆夫子开的药我敢喝，你开的我不敢。”
周斯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偷学医术很努力的！”
赵卿卿对此抱以“呵呵”态度。
却说，王婆拿着药方出府，先到了城东百草堂抓药。抓药时见那位大夫不在，便问抓药的伙计。
“师父采药还没回来。”伙计手脚麻利地包好药，收钱找零一气呵成。
“得嘞，快些回去煎药吧。眼看都中午了。”
王婆提着药包，走到百草堂外，看着门匾，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看了会儿，她摇头苦笑：“真是累糊涂了，还是快些去抓药吧。”
回去的路上又找了个药铺，王婆把周斯羽写的方子交给抓药的伙计。
伙计拿到方子，笑道：“这字写的倒不像是个大夫。”
王婆也觉得不靠谱，连忙问这幅药怎么样。
“瞧您说的，这药中规中矩只是分量稍重了些，一共一百二十个大钱。您看是给铜板还是银子？”
王婆抖了抖钱袋，里面没有那么多铜板，干脆给了块银子。
“多了多了，都是寻常几味药，这方子
倒是不错，我们东家最近在寻大夫，您大可以问问写方子的这位，有没有兴趣来坐堂。”
等王婆揣着碎银子出门，伙计连忙去了内室。
“师傅，遇到个不错的。说不定能来坐堂。”
说完，小伙计把刚才的方子背了出来。
这伙计名叫半夏，今年十五，原本住在山上小道观，不久前道观失火没有钱修缮，住持写了信，干脆让他们拿着信下山去寻一落脚处。时下朝廷重视儒家，轻视其余百家。从前朝时，天下人都重视佛教，他们处境不太好。
小道士半夏下了山，正不知所措时，被一个头戴逍遥冠的道人捡到，在这间药铺里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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