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主是个白胡子老头？”
赵卿卿坐在小板凳上，提着一只凑到脚边的斑点狗打量，她总觉得周斯羽说的人，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长这样。”
周斯羽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粗略的人脸。赵卿卿见了，眼前浮现出那个告诉自己西市糖葫芦好吃的老者。是他吗？
赵卿卿觉得那个老者很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他叫什么？”
手里的小狗不断扭动身子，赵卿卿连忙将它放在膝盖上，抚了抚背脊。
周斯羽见了，也凑过去让她给自己梳头发。
“我只知道姓蔡。名字不知道。不过他似与陆夫子旧识，好像很不喜欢夫子。”本来答应派兵五千，结果将他们软禁，这人太不讲道义了。
周斯羽抱起斑点狗，把自己的脑袋放在赵卿卿膝盖上，示意她伸手抚摸。
“……”
赵卿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吐槽什么。她抱起另外一只白袜子小黑狗直接放在周斯羽后脑上。毛茸茸的小狗，当然比蛇精病乖巧好玩。
小狗汪汪汪叫唤，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痒痒的，被小奶狗干净清澈的眼睛看着，赵卿卿想喂它东西，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吃的都没。
大黑狗走过来叼走小奶狗，带着一长溜小狗去一旁喂奶。
周斯羽见状，蹭了蹭赵卿卿。
“好多小狗。”可惜不是他的。毛茸茸，暖烘烘的小狗。
赵卿卿伸手想给他后脑勺一下，忽地面色微变，她下腹坠痛，面
色不由苍白几分。
这幅身体瘦小，她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想到桃花底子如此差，竟然会这时候来葵水。她本以为，要比同龄人晚一些的，又没什么征兆，干脆就没有准备什么。
她身形僵硬地坐在小板凳上，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再有东西流出来。
看着在膝头蹭来蹭去的蛇精病，赵卿卿脑中的弦崩了。
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起来!”
“给我梳头发，我娘说你这次出门要给我当丫鬟的。”周斯羽心里不高兴，头一偏，整个人仰躺着，仰头盯着赵卿卿看。“快点给我梳头发。”
梳你二大爷。
赵卿卿脸上青红交加，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人，这人怎么能躺在自己大.腿身上。他真以为自己是条小奶狗？
周斯羽察觉她面色不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搭在脉搏上。
“怎么跳这么快？难道是觉得我长得好看？”
一进来就钻进厢房里的侍卫嘴角抽了抽，他总觉得这位周公子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不愧是陆夫子的弟子。
“周斯羽！”
“等等，别出声……”周斯羽偷学的医术，完全是半吊子，把脉了一会儿，他突然眨了眨眼，“气血两虚，大凶之兆。”
赵卿卿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闭嘴。”
“唔唔唔，别打脸啊。”
赵卿卿感觉到体内一股热流涌出，小腹越发坠痛，她白着脸愣在原地。
周斯羽见她这样，红色渐渐
爬上耳朵。
他站起来，抱起赵卿卿，踢翻小板凳，直接走到正房踹开门，将人抱进去。
“我去叫人。”
赵卿卿觉得丢脸极了，扯着他的衣领不让走。
“不行。”她是大意了，可她还要面子。这也太尴尬了。
“那怎么办？”
周斯羽脸皮再厚，面皮也红了。
赵卿卿忍着腹中绞痛，压着性子道:“你出去,不许进来，不许叫人。”
周斯羽第一次见她这样低声下气，不由脑抽嘲讽道：“你自己能行？”
“滚！”
周斯羽走出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笑了。
这小兔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大黑狗喂完奶，把小狗从窝里一只只叼出来，放在阳光下晒太阳。周斯羽走过去，不一会儿身上就挂满了小奶狗。
大黑狗嗅了嗅气味，呲牙要狂吠。
周斯羽抓住它的长嘴，“别叫，大惊小怪是不是。”
大狗咽呜一声，竟真的不叫了。
傍晚，有人送饭时赵卿卿才出了房间。好在她包袱里还有干净衣物，又毁了件洗过却没穿的衣服，总是应付过去了。
时隔多年再来葵水，赵卿卿整个人都是飘的。
勉强扒了几口饭，便准备回屋去躺尸。
“多吃几口？”
周斯羽倒是随遇而安，知道急也不是办法，大口大口喝粥。赵卿卿凉凉看他，哼了一声，不理睬他。
“不吃会饿。”
“闭嘴！”
周斯羽撇嘴，暗道太凶。
半夜三更。
周斯羽小心翼翼挑开插着门闩的门，凭着记忆走到
床边，伸手摸了摸床铺，床上没有人，冰凉一片。他心中一惊，连忙点灯，这才发现窗边有人抱膝坐着。
“干什么？”赵卿卿抬起眼皮，声音有气无力。
“给你送饭。”
周斯羽举起手里的煮鸡蛋。
“出去。”
“原来真的会脾气不好?”周斯羽见她面上虚红，伸手摸了摸，发现温度有些高。“发烧了？”
赵卿卿一个脑袋两个大，想把人赶出去，可实在是没力气。
周斯羽另一只手也凑了上去，果然发现热乎乎地。倒是不像发烧。赵卿卿被他气得唇.瓣颤抖，恨不得咬他一口。
“别烦我行不行。”
“那你把这个吃了？”
“不吃。”
“我不出去。”
“……”
赵卿卿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脾气太好，让这厮蹬鼻子上脸了。她情绪不太好，直接扭头不看人，抵着墙壁假寐。
“怎么不睡床？”
“难受。”
“谁让你不吃饭，饿了吧。”
“……”赵卿卿默念不生气,但凡她现在舒服点，一定要把这蛇精病吊起来揍。
周斯羽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地剥鸡蛋往她嘴里塞。
“也不知道易县怎么样了，陆夫子那边撑不撑得住。”
赵卿卿不张嘴，听他这样说，不由想起过往来。姬六光（陆夫子）以往是个鬼才，敌我实力相差不悬殊的情况下，易县应该能坚守一段时间。
她现在没有消息来源，不知道战况如何，对未来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赵卿卿发现之前自己
过于乐观。辽人虎视眈眈，她怎么能想着游山玩水呢。说不定现在易县已经被攻陷。辽人正在赶去京城的路上。
她很沮丧，情绪低落，不自觉就往最坏的情况想。缩在角落里，眼眶微红的样子，让周斯羽有些懵。
“哭什么哭？真出事，陆夫子会把我娘带出来的。”
周斯羽有信心，哪怕陆夫子为了口腹之欲，也会在城破时把他娘带出来的。
“我……”赵卿卿想说不是因为晋氏，刚张嘴就被塞了一整个鸡蛋。
她发誓，一定要揍他一顿！
这厮太狂妄了些，简直就是蛇精病！
“行了，吃完睡觉。”周斯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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