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帝景天成。
卧室里,席熙伦双手抚摸着琬琰平坦的小腹,他的神情很庄严,没有一丝亵渎之意。
琬琰看着他神圣的表情,忍不住笑,“熙伦,你放轻松点啊,你这样会吓坏兜兜的。”
席熙伦也觉得自己有点紧张过了头,他搓了搓手,“真神奇,这里竟然孕育着我们的孩子。”
琬琰微笑,她知道席熙伦这几天的压力非常大,他紧锁的眉头只有在抚摸她的肚子时,才会松动一点。
她从他脸上似乎看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可是他从不在她面前说什么。
“是啊,再过一个多月,她就会动了,我听朋友说,胎动是她在里面伸展四肢,肚子上会这里鼓一下那里鼓一下,很好玩的。”事业上,琬琰帮不了他,只能尽量让他忘记公司的烦恼。
“真的吗?”席熙伦惊奇道,他想象着兜兜在她肚子里翻跟头的情形,就忍不住期待起来。
“嗯。”琬琰笑着点头。
“琰儿,等过段时间公司的事忙完了,我们就去度假,结婚后,我们连蜜月都没有去度,把蜜月补度回来。”席熙伦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
“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度蜜月。”琬琰说。
席熙伦又在她脸上亲了亲,将她拥在怀里。这次的事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公司形象严重受损,最近的几个大项目被迫中止,合作方宁愿赔钱,也不愿意跟他们继续合作。
公司旗下的百货公司门庭清冷,营业额也差到极点,这一仗,邢永涛胜得漂亮。他确实低估了他的能耐,之前他那么容易就弄垮了邢永涛的公司,以致于他轻敌了。
将琬琰哄睡之后,席熙伦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出卧室,转身下楼去书房,继续工作。
他刚合上门,琬琰就睁开眼睛,她看着紧闭的房门,轻轻一叹。
这些天,他回来的时候总是佯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她不忍拆穿他,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她每晚睡着之后,他都会爬起来去工作,直到天亮才回来。
他每天睡不到两个小时,她知道公司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严峻。她给温小暖打电话,那妮子不知道收了席熙伦多少好处,居然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给她。
她不想加重他的压力,也不敢问他,但是从他每日回来的神情,她还是能窥见一二。
琬琰坐起来,她穿上拖鞋悄悄下楼,此时夜深人静,阿姨已经睡下。
琬琰来到书房外,听到席熙伦正在打电话,“靖骁,谢谢,但是现在我还能撑住,如果实在撑不下去,我会向你开口的。”
程靖骁无奈道:“熙伦,药监局局长有些把柄落在邢永涛手里,这次药监局的人下来检查,一定会吹毛求疵。”
“我知道,我的公司没有问题,我不怕检查。只是你要注意邢永涛,他制造这么多事端在我身上,就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那批货快要运来海城了,只要人赃并获,邢永涛就再也没法作恶了。”席熙伦说。
“你放心,我时刻注意着他的行动。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潘朵,我查到了她的一些事。”
“你说。”
“你记得你们在英国时,她带小吉他出走那晚,她用了两张护照去开了两个房间,其中一张护照的名字叫徐许,我听私家侦探说,这十年,没有一个叫潘朵的女人跟在邢永涛身边,却有一个叫徐许的。”
“你是说潘朵用别一张身份证光明正大的活着?”
“是,也不是。这个徐许出现的场合也极少,但是只要邢永涛出国,她就会跟着一起去,我找了潘朵几张照片给私家侦探,他拿去问了几个与邢永涛有生意往来的外国人,确定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徐许。而之前我听你说潘朵被邢永涛的手下叫嫂子,但是邢永涛的手下只知徐许,不知潘朵。”
“也就是说,潘朵这十年,一直作为徐许存在,所以我们才找不到她?”席熙伦蹙紧眉头。
“这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最开始的两年潘朵被邢永涛囚禁,据说她一直被囚禁在地下室,后来她寻死,邢永涛才妥协,给她办了一张假身份证,允许她走出地下室。”
“寻死?”席熙伦重复。
“是。”
“那这么说,潘朵跟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席熙伦紧锁眉头。
上次,程靖骁告诉他小吉他有可能不是他的儿子,他相信了,但是做了亲子鉴定,证实了小吉他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次,程靖骁查出来的一切,都与潘朵所说一致,他为什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潘朵被囚禁的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邢永涛与潘朵,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就是蓝玫瑰。十年前,她是邢永涛的情人,也是唯一一个能接近潘朵的人。”
“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当年那场官司,我找白警官要案底,他答应帮忙,但是第二天,档案室走水,档案室被大火烧毁,当年的记录也被烧毁了。”程靖骁道。
“又被烧毁了?”席熙伦皱紧眉头,如果法院的案底被烧毁只是一个巧合,那江南分局的案底被烧毁就绝不是巧合。到底谁会放这把火,难道是案底里藏着他们要找的真相?
看来,当年那件官司藏着许多的秘密。
“嗯,白警官说是电路短路造成火灾,不是人为。”
“这件事绝不会那么简单,靖骁,当年因这场官司受牵连的官员中,现在还有谁在海城?”席熙伦突然问道。
“潘朵的父亲潘少军。”程靖骁说,“潘少军中风十年,最近才恢复清醒,伯母当年能动用军区的资金,完全是他在中间牵线,后来军区出事,潘朵失踪,潘少军中风,才逃过了制裁。”
“如此说来,潘叔叔一定知道些什么。”
“嗯,与当年的争夺财产有直接关联的人,除了邢永涛与伯母,就只有潘少军。”
“靖骁,谢谢你,这件事暂时不要再追查了。”
“熙伦,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为什么不查了?”程靖骁急道,他从来没有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十几年前的旧案,疑点重重,他总觉得这里面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真相,如果不能继续追查下去,他会被憋死的。
席熙伦蹙紧眉头,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件事再追查下去,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靖骁,别查了,继续查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熙伦,你不是怕事的人,你……”
“我现在找到了幸福,我会比以前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了她,我不愿意冒险。我情愿不知道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拿我的幸福去冒险。”席熙伦打断程靖骁的话。
“熙伦!”程靖骁本来还想再劝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懂了,还有一件事,我去找白警官时,偶然知道了一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
“潘母的车祸并非偶然,警方找到了那辆被遗弃的肇事车辆,但是肇事者已经逃逸。警方联系了潘少军,潘少军却告诉警方,他不予追究。”
“为什么?”席熙伦想起当时潘母出车祸后,潘少军以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为由,根本没有出席潘母的葬礼,按理说,他不会放弃追究肇事者的法律责任。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熙伦,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理不想继续追查下去,但是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程靖骁严肃道。
他明白席熙伦的心情,这件事再追查下去,说不定很多事情都会翻天覆地,但是不追查下去,会翻天覆地的事一样会翻天覆地,还不如做好心理准备,就算那天来临,至少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靖骁,如果换作是你,继续查下去,会破坏你现在拥有的幸福,你还会继续追查吗?”
程靖骁沉默了。
“靖骁,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席熙伦挂了电话,他看着窗外暗沉的天空,越接近真相,他就越害怕。
就如调查潘朵,他怀疑潘朵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然而程靖骁查出来的一切,潘朵所说的全是真的,他每查一件事,愧疚就更深,他不能再查下去。
“还有,琰儿是不是潘少军的女儿这件事也别查了,她是谁的女儿不重要,只要她是我老婆。”席熙伦决定放下了,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他只想把握住未来。
琬琰听到这里,她吃惊地捂住嘴。席熙伦为什么要调查她?他为什么会怀疑她是潘少军的女儿?听他刚才跟程靖骁的对话,难道当年郑家没落,与潘少军脱不了干系?
琬琰再也听不下去,她惊慌失措地往楼上跑去,冲进房间,她坐在床上,浑身都还在发抖。如果潘少军才是致使席熙伦一家陷入悲惨境地的凶手,她该怎么面对席熙伦?
她感觉眼前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笼罩在其中,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缩在被子里,头上都热出了汗,身体却很冷很冷,熙伦一定感觉到什么,所以他才停止追查。有些事情,只要不知道,就能假装很幸福。
但是如果潘少军真的是凶手,他们还怎么幸福的待在一起?
琬琰呆呆地看着远方,老天到底还要给他们多少考验,才会让他们幸福在一起?为什么每次要接近幸福时,总会有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