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邢永涛却从她身上站起来,他坐在皮椅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日记本出来在潘朵眼前晃了晃,“这就是你找了十年的日记本,你好好侍候我一次,我就给你。”
潘朵衣不避体,看见那本棕色日记本,她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也不顾自己满身狼狈,她冲到办公桌前,劈手去夺棕色日记本。
邢永涛左手往旁边一让,她扑了个空,她爬起来再去抢,邢永涛右手不紧不慢地捉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扯,“潘朵,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找我手里这本日记本吗?就连那个跟你有一夜风流的季奕宸,都是在打它的主意,你说我只要一个不留神,把它弄丢了,海城可会翻天覆地,而你真正要保护的那个人,恐怕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邢永涛!”潘朵急怒地喝了一声,“你太卑鄙了,十年时间,我的青春全耗在你身边,我用十年换一本日记本,难道不该吗?”
邢永涛摇头,“你换的不是日记本,你换的是我的命。”
“邢永涛,把日记本给我,我们之间就算两清了。”潘朵拼命去抢,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每当要触碰到日记本时,手就被他抓住。
“日记本给你可以,但是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想让我侍候你,门都没有。”潘朵眼里充满腥红的恨意。
邢永涛冲她邪恶一笑,挑起她的下巴,“潘朵,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侍候我的,不过现在我还有件更要紧的事要你去办。”
“什么?”潘朵警惕地看着他。
邢永涛又是一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让你杀人放火。你知道即将有一批货从金三角运来,最近揖毒队查得厉害,你只需要放出风声,误导警方的注意力。”
“这件事很简单,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合适。”邢永涛说。
“邢永涛,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潘朵丝毫不敢放松,邢永涛从来不让她涉及到毒品交易上,一来是怕她拿到他贩毒的证据,二来是防备她,这次他居然主动提及。
她从蓝玫瑰那里知道最近港口中有一批价值上百亿的海洛因运来海城,许多人都盯着,包括警方。邢永涛要想顺利拿到货,就必须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我明白了,你突然对付席熙伦,是想将他困住,无暇对付你。”潘朵反应过来,邢永涛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批货接洽了两个月,马上就要交货了,他肯定非常警慎。
邢永涛松开她,“出去吧,只要这批货顺利接手,我就将日记本给你,放你自由。”
“说话算话?”潘朵不信任他,邢永涛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不讲诚信,相信他的话还不如相信猪在天上飞。
邢永涛眉心一皱,“由得你信不信我?”
潘朵放出狠话,“邢永涛,如果你再敢耍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邢永涛掏了掏耳朵,“潘朵,你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十年了,你能不能换组新词,耳朵都听起茧了。”
潘朵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捡起破烂的外套披在身上,她拿座机给蓝玫瑰打了个电话,让蓝玫瑰拿一套衣服送来顶层卫生间里,然后她昂着头出去了。
邢永涛讥诮地看着她的背影,他随手翻了翻棕色日记本,日记本里没有多少内容,只有他调查潘少军的资料,与一份潘少军当年签的协议,只要他有这份协议在手,潘朵就会受制于他一生。
他合上日记本,然后锁进保险柜里。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幸”集团,他冷冷一笑,席熙伦,海城大半的官员都在我的掌控中,你想对付我,咱们走着瞧吧。
“幸”集团陷入医疗风波的丑闻越演越烈,紧接着有几起使用过“幸”集团旗下制药公司出厂的药品而下肢麻痹或瘫痪的事件,一时间,“幸”集团陷入舆论讨伐声中。
席熙伦出门时的保镖迅速增至16人,“幸”集团的股票持续跌停,公司董事发出强烈抗议,眼见着席熙伦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中,进退不得。
琬琰回到海城,置身风波中心,每日财经新闻里播报最多的消息便是“幸”集团,事态严重,连政府都开始关注,药监局频频派人前来调查,并且让席熙伦协助问话。
每每看见席熙伦回家时脸上带着的疲惫,琬琰都揪心不已。
关于公司的事,她不懂,她除了忧他之忧,她唯一能做好的,就是让他无后顾之忧。而席熙伦即使再累,回来都抽时间陪她陪孩子,只有与她在一起时,他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然而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哪能睡得了安稳觉。席熙伦的底被扒了出来,甚至他是省长翟衍生的亲儿子的事情也被拿来炒作,一时间,海城与省城或与翟家或与席熙伦有关系的官员,都不敢再出头。
正当风口浪尖,翟衍生处在的位置,他不方便帮席熙伦,然而这个时候,一个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人站出来,在邢永涛拼命吸纳“幸”集团的股票时,也积极购买股票,股票的跌势稳住,而这个人就是翟郅逸。
翟郅逸回国之后,翟璃从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将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翟郅逸。此次席熙伦落难,翟郅逸主动出手帮他,他的理由很简单,为了让琬琰幸福,他愿意化身利剑守护她。
当然,他刚上任不久,突然有这么惊人的动作,面对董事们的压力也不少,其中有一位姓苏的董事反对声特别激烈,甚至联合了几位董事去翟璃面前告状。
翟璃好言劝退了他们,苏董事不依不饶,“翟董事长,小董事长年轻,不知道其中利害,难道您也跟着犯糊涂?”
翟璃笑睨着他,“怎么,帮自己亲哥哥一回,就是犯糊涂?苏董事,我儿子干得好,回来我还要夸奖他。”
苏董事被她三言两语堵得当场绿了脸,却是再也无话可说。翟璃的态度很明确,她支持翟郅逸的任何行为。
然而当晚,翟郅逸回到家,饭桌上,翟璃还是训了翟郅逸几句,当时翟衍生也在,他最近因为席熙伦的事,被中央下派的纪律小组频频问话,可见此次的事态有多严重。
“郅逸,你要帮熙伦,我支持你,但是你也不用帮得那么明显,让公司那些古董级的元老找到话柄,下次做事记得圆滑点。”
翟郅逸欣然受教。
吃过晚饭后,翟璃来到翟郅逸的房间,她看到翟郅逸坐在椅子里,手里拿着一个相框怔怔发神,她敲了敲门,方才走进去。
翟郅逸看见翟璃走进来,他连忙将手里的相框锁进了抽屉里。惊鸿一瞥时,她依然看到了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她在心里沉沉叹了一声,“郅逸,你这次出手,完全是因为黎琬琰,对不对?”
翟郅逸站起来,走到床边躺了下去,翟璃跟着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逸儿,你这是何苦呢?”
翟郅逸干脆扯了被子盖在头上,不想听翟璃念叨,翟璃无奈,“逸儿,放下她吧,只有放下了她,你才能真正的快乐起来。”
翟璃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翟郅逸的回答,她摇了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她听到他痛苦而压抑的声音,“如果真能放下,为什么我的心还会这样痛?”
翟璃眼中含泪,她看了一眼盖着被子的翟郅逸,悄然合上门,转身离开。
翟郅逸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想见她,哪怕看一眼,只要能确定她是安全的,他就心满意足了,这个念头一旦生起,他就再也抑制不住,他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大步走出房间。
当初,他离开中国,独自去巴黎,就是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思念,让她跟席熙伦产生误会,而现在,他再也顾忌不了,他只想看她,哪怕只看一眼都好。
翟郅逸急步下楼,翟衍生正在楼下看新闻,自从席熙伦出事以后,他每日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看海城的财经新闻,对于大儿子,他心中始终怀有愧疚。
此时突然看见翟郅逸从楼上下来,他慌忙关掉电视,尴尬地站起身来。
翟郅逸大步走过去,“爸,我要去海城,您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
翟衍生拍了拍他的肩,“郅逸,你是爸爸的骄傲,爸爸谢谢你在这么危急的关头帮了他。”
“爸,您别这么说,他是我大哥。”翟郅逸诚挚道,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血缘至亲,平常再敌视,面对外敌时,也要一致对外。
翟衍生十分欣慰,他说:“熙伦性格倔强,未必肯接受我们的好意,你此次去,不要直接找他,先找琬琰吧。”
翟衍生从怀里取出一张卡递给翟郅逸,“这是我一生的积蓄,还有公司分红的钱,你交给琬琰,当作我给他们的结婚贺礼,密码是熙伦的生日。”
翟郅逸接过卡,“爸。”
翟衍生的面容仿佛苍老了十岁,提起席熙伦,他对他不是没有亏欠的,当年他来求他时,他并没有伸出援手,这是他这生做过最错也最遗憾的事。
“去吧,海城那边许多官员受制于邢永涛,他并不好对付,你凡事小心。”翟衍生叮嘱道。
翟郅逸点点头,他抓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别墅。
直到门外的引擎声消失,翟璃才从楼上下来,她看着院子里已经消失的汽车,“老公,你就这么放心他去?”
翟衍生笑着走到他身边,“他是我儿子,我相信他知道孰轻孰重。”
“那你相信熙伦吗?”翟璃再问。
翟衍生但笑不语,目光却渐渐深远。
翟璃没有得到答案,却从他的笑容里得到了答案。她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她跟黎琬琰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