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觉得我妨碍到你们了是不是?如果你担心我的出现,会让黎小姐难受,我会离开,如果小吉他让你们感到困扰,我也可以带他走,我们可以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妨碍你们。就当我求求你,别那么残忍,不要践踏我仅剩的尊严,也不要让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潘朵跪在席熙伦面前,拽着他的裤管拼命哀求。
席熙伦猛地闭上眼睛,潘朵越是阻扰他不要他做亲子鉴定,他就越怀疑小吉他不是他的孩子,或许人都有这种劣根性,如果潘朵大大方方让他去验,他反倒觉得愧疚,“潘朵,亲子鉴定我一定会做。”
“熙伦,就当是看在我们曾在一起五年的情分上,也看在我当年为了你不顾一切的份上,不要这样,小吉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啊。”潘朵痛哭失声。
她错了,真的错了,十年时光一去不复返,包括这个她爱的人,也变得陌生。
如果一开始她设的这场局,只是想要让他重新重视他们母子,只是想得到他的信任,那么此刻她是真的绝望了,她以为十年的亲情,至少会让他顾虑小吉他的感受,最终不会选择做亲子鉴定,但是她高估了他对小吉他的爱,也高估了他对她的情。
原来一个人变了心,真的会这么残忍。
“潘朵,对不起!”席熙伦内疚道,“我不能答应你。”
潘朵真的绝望了,她慢慢松开他的裤管,趴在地上,那一刹那,她眼里迸发出无边的恨意。
席熙伦看着她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放弃做亲子鉴定,但是心中一旦藏着疑虑,就像附骨之蛆一样,时刻折磨着他,让他必须知道一个结果。
就如他这十年,一直不曾放弃找潘朵,一直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一样。一旦他有了这种决心,就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
他亦明白他这么做很残忍,但是他必须这样做。
席熙伦蹲下来,手覆在潘朵的肩头,他轻轻拍了拍,“潘朵,你知道吗?你变了,你变得让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小吉他或许真的是我的儿子,但是如果不通过医学鉴定,我仍旧会怀疑,我这么做,没有想要践踏你尊严的意思,我只是想问心无愧。”
“熙伦,如果你坚持要做亲子鉴定,那么你一定会后悔的。小吉他是你的儿子,我潘朵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男人。”潘朵说完,她爬起来,踉踉跄跄往楼下跑去。
席熙伦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怔忡,他望着手里的黑发,许久都没有动。
席熙伦将亲子鉴定的材料交到鉴定中心后,他开着车在伦敦街头四处游荡。他原以为做了亲子鉴定,他就会松一口气,为什么此刻他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潘朵哭泣哀求的画面在他眼前挥之不去,纵使他怀疑她,他还是无法对她太狠心绝情。就算她这十年所受的苦,全是她编造的谎言,但是他们之间还有那样天真烂漫,以为彼此能走到海枯石烂的五年。
他不是西门庆,可以对旧爱说翻脸就翻脸,所以他原本是打算悄悄做DNA亲子鉴定,并不想伤害她,但是现在,他将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他的良心在谴责他。
席熙伦的手机响了,又停了,然后再响起,再停了……,反反复复,他一直没接。
琬琰看着手里暗沉下去的屏幕,她开始担心起来,他怎么不接电话,出了什么事吗?琬琰还记得他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记得他今天早上孤绝的背影,为什么他明明离她这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天渐渐黑了,她焦躁得坐不住,她去楼上换了身舒适的衣服,然后拿着包出门了,她打了车去医院,到住院大楼楼下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上楼。
来到病房外,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郑诗敏坐在病床前,正耐心的给小吉他讲故事,她并没有看到潘朵跟席熙伦。她举起手,正准备敲门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黎琬琰!”
黎琬琰转过头去,就看到眼睛红肿的潘朵一脸怨恨地盯着她。
与潘朵的几次交锋,潘朵的情绪都隐藏得极好,可是现在,她却一点都不掩饰她的恨意。
她心里莫名不安,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这样的潘朵让人毛骨悚然。
潘朵看着她护着肚子,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打你?我不会那么蠢,黎琬琰,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黎琬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潘朵只是冷笑,撞开了她,然后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琬琰站在门边,一时间进退两难,正欲离开时,小吉他发现了她,他大声喊道:“新妈咪,你来看我了吗?”
琬琰只好走进去,郑诗敏看见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潘朵,潘朵的眼睛红肿得吓人。
她之前去找她,在医院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就自己回来了,结果连席熙伦也不见了,打电话去他也不接。
“妈妈,小吉他,伤口还疼吗?”琬琰温柔地问他。
小吉他脸红红地摇头,“不疼,我是小勇士,这点疼不算啥,我爹地呢,他走的时候都没跟我说一声,我想他了。”
“爹地有事要忙,他会来看你的。”琬琰说。
“可是我觉得他怪怪的,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小吉他委屈道,他从来没见过爹地用那种眼神看他,真的好吓人。
“没有,他很爱你的,你别胡思乱想。”琬琰安慰他,比起前两天毫无生气的样子,小吉他今天的脸色已经红润起来。
潘朵在一旁冷笑道:“是吗?”
琬琰抬头看了潘朵一眼,还没说话,小吉他已经大叫起来,“丑女人,我不要你,你不许欺负我新妈咪!”
“小吉他,我才是你妈妈,你别帮着坏女人说话!”潘朵忽然严厉的喝道,她的亲生儿子维护她的情敌,还骂她是丑女人,她几乎就要崩溃了。
她怨怼地盯着黎琬琰,要不是这个女人,她怎么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她不甘心,她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她要痛苦一辈子,她就要她痛苦一辈子,这是她欠她的。
“你才是坏女人,我不喜欢你,奶奶,让这个坏女人出去,我不想见到她……”小吉他话音未落,潘朵已经克制不住一耳光扇了过去。
小吉他被扇懵了,琬琰与郑诗敏也懵了,空气静止了三秒,小吉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坏女人,你走开,你走开!”
郑诗敏站起来,她拧紧眉头,不悦地看着潘朵,“朵朵,孩子说错话,我们慢慢教他,怎么能动手打他?”
“伯母,小吉他是我的儿子,我要怎么教育他,跟您无关。对了,您还不知道熙伦今天去做亲子鉴定了吧,指不定明天结果就出来了,小吉他不是你们老郑家的种。”潘朵尖酸刻薄道。
事到如今,她也不管会不会得罪郑诗敏,反正自从她重见天日后,郑诗敏对待她的态度就变了。
而且她已经决定了,要尽快安排小吉他出院,她要带他回国。
郑诗敏一惊,包括琬琰都吓了一跳,席熙伦要做亲子鉴定的事,根本没有跟她商量,她终于明白他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是为了什么事了,“潘小姐,当着孩子的面不要乱说。”
“我乱说?你挑唆他做亲子鉴定时,怎么不想到孩子的感受?黎琬琰,你会遭报应的。今天发生在我儿子身上的事,他日必定也会发生在你孩子身上,不信我们走着瞧。”潘朵真恨不得撕碎她那张伪善的皮,看看她心是不是黑的。
小吉他虽小,但是已经明白亲子鉴定代表什么了,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着潘朵,又看了看琬琰,“新妈咪,她说的是真的吗?爹地不要我了,是吗?”
琬琰没想到潘朵竟失控到完全不顾孩子的感受了,她连忙道:“小吉他,你别当真,她讲笑话呢,小吉他永远是你爹地的孩子,他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
琬琰抱着他的脑袋,“没有可是,爹地不会不要你,新妈咪向你保证。”
“哼,你保证什么?他……”潘朵话还没说完,就被琬琰厉声喝止,“潘朵,你再当着孩子胡说八道试试,如果他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自私的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你少在这里扮好人了,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黎琬琰,你真让我恶心!”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在孩子面前吵成这样,成什么体统?朵朵,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准你在小吉他面前再说一个字,琰儿,你也回去,我今晚留在医院里照顾小吉他。”郑诗敏板着脸训了她们一顿。
琬琰对小吉他没有任何意见,无论大人之间有多少纠葛,孩子是无辜的,她这几天这么苦恼难受,是因为潘朵利用孩子一再纠缠熙伦,她知道这是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她也在试图让自己心放宽,多给席熙伦一点信任,多想想美好的事,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但是她从来没想过,熙伦居然会去做亲子鉴定,他为什么那么做?
“妈妈,那我在这里陪您。”琬琰看到小吉他还在哭,郑诗敏不停的哄,她也跟着心疼起来。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郑诗敏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