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熙伦心神定了定,“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在抢救,席太自责不已,我已经通知孩子的父亲赶去医院了。”秘书连忙道。
说话间,三人已经步入电梯,席熙伦思忖了一下,对叶瑾源道:“瑾源,你留下来,调出监控录相,查看一下孩子摔下来的情形,还有去滑梯那边检查一下。”
叶瑾源了解地点了点头,退出电梯。
孩子从滑梯上摔下来,这事可大可小,关键是要保护好现场,以免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局面。
当初公司开办托班,是为员工谋福祉,媒体大肆赞扬了此举,现在孩子出了事,公关部只怕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更关键的是,托班的负责人是黎琬琰,如果有人拿此事说事,她必定首当其冲。
席熙伦刚走出公司,就被镁光灯逼得睁不开眼睛,周围全是记者,巨大的麦克风越过众人头顶伸向他,记者的提问像炸弹一般向他投掷过来。
“席总,请问你关于席太虐童一事有什么看法?”
“听说席太平时就不喜欢孩子,经常打骂孩子……”
“网上曝光了席太虐待孩子的照片,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听说这次这个孩子是被席太推下滑梯摔成重伤,还有可能造成脑瘫,请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面对如此没有人性的妻子,请问你现在心里做何感想?”
席熙伦被记者团团围住,记者的提问在他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他面无表情,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不给予任何回答。
黑衣保镖迅速上前将席熙伦解救出来,席熙伦坐进车里,秘书留下来应付情绪激动的记者,老王迅速开车,车子完美驶离是非之地。
几个不死心的记者还在追着车尾猛拍,席熙伦拧紧了眉,手机响起来了,他迅速接起:“瑾源,怎么回事?”
“大哥,网上曝光了许多嫂子虐童的照片,下面跟贴量已近十万,我已经让公关部出面处理这件事,现在医院那边只怕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股价已经开始下跌,抛售的数量与前几天相比,足足多了五成。”叶瑾源凝重道。
席熙伦眉心深陷,凝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这是公司创建以来面临的最大公关危机。此消息传开,必定会影响公司的正面形象,但是现在他最担心的不是公司将陷入怎样的危机,而是琬琰的处境。
“瑾源,在停盘前,控制股价的跌势,动用储备基金全力收购股票,不要给任何人钻空子的机会。还有,让网络部门鉴定一下照片是否是电脑合成,另外,派保镖前往医院保护琰儿。”席熙伦镇定自若的指挥。
网上突然曝出琬琰“虐童”一事,显然不是冲着她去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我知道了,大哥。”
挂了电话,席熙伦往椅背上重重一靠,老王察言观色,并没有多话。此时车子驶进了医院,医院外面果然围了许多记者,看见席熙伦的车子驶进来,那些或蹲或站或坐的记者们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
席熙伦打开车门,镁光灯频频闪烁,他站在车旁,整了整衣服,目光掠过记者,强势凌人。
记者们居然被他的目光给生生逼退了一步,有人壮着胆子提问,席熙伦的目光落在那名记者身上,他说:“关于我太太虐童一事,我公司将召开记者会澄清。另外,我将保留对中伤她的人追究其法律责任。”
席熙伦说完,从众人的目光中打马而过,竟无人敢拦。
他畅行无阻地走进医院,笔直向急救室走去,等记者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黑衣保镖团团围住,无法越雷池一步。
急救室外面,琬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控制不住身体瑟瑟发抖,温小暖陪在她身边。
事发当时,琬琰看见那个叫豆豆的孩子从滑梯上摔下来,她飞奔过去已经太迟,孩子脑袋砸在滑梯上,当场就昏迷了。
她吓得不轻,冲过去蹲在孩子身边,却不敢移动他。她急忙叫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当时事态严重,她立即通知了豆豆的家长。
此时,豆豆的妈妈吴女士站在她们对面,她情绪过激,好几次都想冲上来打琬琰,最后被人拦了下来,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声指控,几乎要将琬琰的心撕碎。
她不敢辩解,也不能辩解,她理解家长的心情,也自责自己的失职。家长们信任她,才把幼小的孩子交给她看护,是她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就算被打被骂,她也难辞其咎。
“对不起,对不起!”琬琰不停的道歉,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来事发时,她在干什么,怎么就让那小小的身子从滑梯上摔了下来?
其实托班的游乐设施都是经过安全鉴定的,所有具有安全隐患的设施都排除了,只有滑梯是塑料板,按理说正常向下滑,根本就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但是那个孩子,他是摔下来的。
“对不起就有用吗?你还我孩子,你这个刽子手,你还我孩子!”吴女士声嘶力竭的哭喊,护士过来制止了一次,她的情绪根本就稳定不下来。
琬琰垂下头来,没人能够体会她现在的心痛与无助,不管她多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孩子,现在把孩子照顾进了医院,她就不能推卸责任。
豆豆的奶奶随后赶到,奶奶一听说孩子在急救室里生死不明,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晕了过去。护士连忙掐她人中,她才幽幽转醒。
醒过来的她,忽然用力掀开了扶着她的护士与儿媳妇,冲过来劈头盖脸给了琬琰一耳光,琬琰来不及躲,也没想过要躲,发生了这种事,最自责的人莫过于她。
豆豆的奶奶打了一巴掌不解气,扬起了手,又是一巴掌扇过来,温小暖眼疾手快地拦住。
没想到豆豆的奶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得了了,‘幸’集团公司开办的托班老师打人了,害了我孙子还不够,还要打我,我不活了!”
琬琰看着坐在地上撒泼耍浑的豆豆奶奶,空白的脑子突然掠过一种奇异的想法,但是很快又被豆豆奶奶的哭声给惊散了。
她走过去,温小暖拦她,她冲她摇了摇头,她在老人身边蹲下,诚恳道歉:“豆豆奶奶,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您都会觉得我是在找托词,豆豆摔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会逃避责任。不管豆豆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负责到底。”
“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你这个害人精!我可怜的孙子哟,从小病都没害过一场,现在却被你害进了医院,你是什么老师?我看你打扮得花枝招展,恐怕成天都想着怎么钓男人吧,有什么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琬琰皱了皱眉头,温小暖已经忍无可忍,“喂,你嘴巴放干净点,这么大年纪了,说话难道都不用脑子吗?”
琬琰立即向温小暖使眼色,让她不要多嘴,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而且她们本来就是过错方,无论说什么,都占不住理。
豆豆奶奶被温小暖一通数落,在地上打起滚来,边滚边呼天抢地的骂她们良心被狗吃了,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这边闹得动静不小,许多人都跑过来围观,一时情况几乎失控。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席熙伦赶到了,他身后跟着两名黑衣保镖,气势凌人。
他弯腰将正被豆豆奶奶掐住脖子的琬琰拉了起来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盯着豆豆奶奶。
豆豆奶奶居然被他这副神鬼勿近的模样给骇住了,半天都想不起来要撒泼哭闹。正在此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豆豆的家长是哪位?”
吴女士与豆豆奶奶连忙凑过去,医生说:“刚才我们给孩子拍了片,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现在你们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医生,医生,我孙子有没有事?会不会死?”豆豆奶奶情绪失控道。
医生皱眉盯着老太太,“我刚才已经说了,孩子只是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我可怜的孙子哟,居然被黑心老师摔成了脑震荡,医生,麻烦你帮我检查一下我孙子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内伤?”
温小暖又处在暴走边缘,琬琰将她拽住了,只听医生训斥道:“我说你这个老太太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孩子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内伤,您若是不放心,可以将孩子送去省级医院复查。”
医生说完,转身走了。
席熙伦接过护士递来的住院单子交给了琬琰,让她去办理住院手续。他留下来善后,他诚恳道:“老太太,吴女士,我是公司的负责人,亦是黎琬琰的老公,我为今天发生的意外,诚恳得向你们道歉,孩子的医药费与营养费,以及你们的精神损失费,我会让财务将这笔费用划给你们,我代表我爱人再度向你们道歉。”
席熙伦深深的鞠了一躬,唬得豆豆奶奶与吴女士一愣一愣的。
事后温小暖给琬琰说起这事时,只说了一个“帅”字。
看来财大气粗确实能压倒人。